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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买椟又还珠

    红娘子心直口快,奇道:“李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劳什子金刚咒,没在绢布上吗?你快别卖关子了,不妨说出来,给姐姐听听吧。”她适才同李泌唾液相混,虽然在大唐算不得什么出格之事,但也颇觉暧昧。此时,红娘子声调甚是娇媚,倒闹得李泌满脸有些泛红。

    李泌呵呵一笑,正色道:“这金刚咒密语十分奇异,既然称为密语,自然是寻常人所参不透的。”

    红娘子撇撇嘴,皱眉道:“李兄弟这话,倒把姐姐我也看作是寻常之人了。嗨,也罢,就劳你快快说说这东西的不寻常之处吧。”

    张适之思忖片刻,迟疑地道:“红姑娘,这金刚咒恐怕关系重大,要不然杨景天也不会处心积虑想得到。李兄弟如果有不便明言之处,咱们也须得理解,不必强人所难才是。”他这番话真心实意,意在为李泌解围。

    李泌果然聪慧之极,拱手道:“多谢张大哥体谅。这金刚咒的确有些干系,乃是密宗不传之秘,旁人自然与他们说不得。但两位与我乃生死之交,有何不能说的呢?”当即,便在坑底,细细说了这金刚咒密语的由来。

    相传,吐蕃象雄宗有一至宝,乃是五句密语,语言极为晦涩难懂,只知道关乎天机。自第三代宗主偶然参悟到之后,便刻在了一块玄石之上。该宗主本想将密语解释给亲传弟子,却忽然身患重疾,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这密语的真意便就此失传。只剩得玄石的碑文,作为象雄宗至宝代代流传。

    三十年前,吐蕃内乱,象雄宗也牵涉其中,被赞普召集其他门派高手及护法侍卫一同围剿,双方大打出手,均死伤惨重。时任宗主神山尊者实在不忍弟子死伤,甘愿舍身受罚,这才与赞普达成一致,保留下象雄宗一脉。

    只可惜,经此惨烈一战,刻有金刚咒密语的玄石下落不明。象雄宗镇派至宝丢失,怎肯善罢甘休,不少门人怀疑是吐蕃王室见象雄宗势力过大,因而设了一个局,故意引起变乱,意图削弱象雄宗势力,维护王权安全。

    因此,象雄宗折服了几年,待元气稍稍恢复,就又派出高手四处出击,狠狠地报复了当时参与围剿的小门派,一时间吐蕃武林颇为动荡。

    后来,不知怎地传出消息,说当年围剿象雄宗时,吐蕃赞普为求万无一失,专门聘以厚礼,延请了大唐河东和安西的不少汉家高手,甚至连守捉英雄会的人也参与其中。

    象雄宗得知此消息后,勃然大怒,便屡屡派遣高手渗透进大唐边塞,搅得天翻地覆。吐蕃大军也趁机出动,连年同大唐开战,占了不少便宜。如今看来,这恐怕是吐蕃赞普的驱虎吞狼之计。

    直到前些年,河西节度使哥舒翰攻下吐蕃要塞石堡城,夺下诸多战利品,据说其中便有那块玄石。他得知这玄石乃是吐蕃至宝,便想送往长安,由朝廷召集高人破解此密语。

    不知怎的,护送玄石的队伍在大漠离奇迷了路,竟不知所踪,自此金刚咒密语一事彻底成为悬案。

    可随着多年来吐蕃高手屡屡来犯,不少中原武林中人也逐渐知晓了金刚咒密语一事,那护送玄石队伍失踪的事,多半与一些武林豪客脱不了干系。

    听李泌说到这里,红娘子忍不住问道:“李兄弟,这玄石不在了,金刚咒密语按说也就不在了。这又和你手上的银匣子有什么关系呢?”

    李泌却没说话,抬头看了看嵌在土壁中的银匣子,只见火光黯淡,想必流萤散已经烧尽了。便走过去,用红娘子的玉簪轻轻一挑,银匣子就掉落在地,彻底熄灭了火光。

    李泌凑过去,吹了几口气,确定银匣子上的火不会再燃着,这才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

    回身拿着匣子坐好,复又道:“不错,玄石固然是不在了,可另有高人用血和绢布将碑文拓了下来,这样一来,金刚咒密语就依然存在,并未失传。”

    张适之击节赞道:“保存一块小小的绢布,远比保存一块沉重的玄石容易得多,能想出这个办法的,还真是个高人!”

    红娘子听了不以为然,撇撇嘴道:“我说李兄弟,绢布不已被杨景天抢走了吗?说了半天,这金刚咒到底是落入那个老疯子手中,咱们又还有什么办法?”

    李泌把玉簪还给红娘子,哈哈一笑,道:“红姐姐,莫急莫急,容小弟把话说完。那绢布之上写的,恐怕不是真的金刚咒密语!”

    张适之和红娘子同时吸了一口冷气,道:“此话怎讲?”

    李泌道:“这匣子原先并非我所有,乃是一位高人转赠……”

    红娘子又撇撇嘴道:“可不是嘛!这密语流传了千百年,而你又不是象雄宗的传人,归你所有才怪!”

    李泌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说话又卖了关子,赶紧续道:“这高人是谁,我不便透露,总之我得到这匣子也是造化所在,没什么可说的。我记得,那位高人反复念叨‘买椟先还珠’五个字,我当时十分不解,还以为是他提醒我江湖险恶,便要被别人骗了呢,压根没往这银匣子上面想。”

    张适之思忖一会儿,忽然道:“既然如此,你又如何推断出这话是说绢布密语为假,秘密在银匣子上?”

    李泌一怔,旋即笑道:“这我可推断不来。当时,你也瞧见了,这老庄主素来狡诈狠辣,我猜他必然要抢夺绢布,如果不让他抢,咱们只怕要一起葬身于此。因此……”

    红娘子揶揄道:“因此,你便自欺欺人地揣测,被抢走的绢布上是假密语,这匣子上藏的才是真密语?”

    李泌也不气恼,笑道:“这不叫自欺欺人,而是叫作赌一把!我记得高人那句话,便赌这匣子比绢布更为重要!”

    张适之听了目瞪口呆,心道:这李泌人小志大,无论心思与见识,机敏与决断,均乃人中龙凤,假以时日不可限量。但此事关系重大,究竟能不能赌的赢,谁又敢说有把握呢?

    忽然,李泌高举银匣子,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