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做午饭的时间，家家户户都炊烟袅袅。
老太太帮忙把小鱼清洗干净，去除内脏。
颜心在碗里加入姜蒜末，然后把沥干水分的小鱼干加入碗里搅拌均匀。腌制一刻钟以后，又给小鱼干裹上炸鱼粉。
锅已经烧热，往里面倒入一大碗新鲜菜油。
一阵穿堂风吹过，整个茅屋便弥漫着熟菜油的香味。
伸手试试油温，刚好。
颜心把裹了面粉糊糊的小鱼依次下入锅中，小鱼干不多时便浮起来，咕嘟咕嘟冒着泡。
片刻后，一大盘金黄酥脆的小鱼干便出锅了。
老太太拿起一片金黄脆香的小鱼干，微微咬下去，外皮酥脆内里软嫩，浓郁的鱼香充满这整个口腔，好吃到眯眼睛。
“没想到这个胡菜籽的油真的好香，这么酥脆的小鱼干，猪油是炸不出来的。”
颜心把团团唤过来，拿了个小碟子，往里面装满小鱼干。
“小七，你把这些小鱼干一次送给今天跟你一起去打鱼的大哥哥们尝尝。”
“好。”
小七不假思索端着就去了。
阿姐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他最先去的便是堂叔家。堂叔家的几个孩子，大旺和二旺正在帮忙往饭桌上摆鱼汤。
二旺今天尤其高兴，他好不容易缠着他娘在鱼汤里给他放了一大勺猪油，带着猪油的鱼汤汤色浓白，他馋得口水差点掉锅里。
“大旺哥，二旺哥。”
堂叔一家人刚坐上饭桌，正准备开饭，就见团团捧着个大盘子站在门口。
大旺还以为他是来蹭饭的，笑着招呼他进来坐。
毕竟他们两兄弟凭本事拿回来两条比巴掌还大的鱼，小七年纪小，只有又腥臭又没肉的小鱼吃。
堂婶却没给什么好脸色，白了他一眼：“我道是谁，原来是小七啊。”
老太太也太不要脸，家里的伙食差，一闻到别人家有好吃的就打发孩子过来要饭。
“我先说好啊，这个鱼汤本来一人就只有一碗，多的没有啊。”
团团没理会堂婶，进了屋子，只把盘子里的油炸小鱼干往大旺跟前一递：“阿姐说，这个分给大旺哥和二旺哥尝尝。”
大旺皱着眉头，回想起上次他们家吃的小鱼干，又苦又腥，全是刺，当即就拒绝了。
二旺是个喜欢吃的，这个小鱼干闻着就香，不管三七二十一夹起一条就往嘴里送。
小鱼干入嘴的那一刻，他整个眼睛都亮了。
“哥！快！快尝尝，好吃！这个鱼干炸得连骨头都是酥脆的，又香又入味，简直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余下的几人，见二旺如此夸张，也都纷纷夹起一只往嘴里送。
有了这个小鱼干一对比，桌上的鱼汤散发出的一阵浓浓的鱼腥味，便显得有些难以忍受。
原来他还以为鱼都是有这个腥味，但这个小鱼干一点鱼腥味都没有，吃到嘴里全是鲜香酥脆的味道。
他还想吃，小七却一溜烟抱着盘子跑了。
“娘，我想吃油炸小鱼干儿，下次你给我做。”
二旺开始缠着他娘不放，这个小鱼干实在太好吃了，等到下次网鱼的时候，他一定先挑小的。
堂婶却不以为然。
“呸！有什么了不起的，卖药材的几个臭钱还能显摆一辈子不成？”
在堂婶看来，小七的鱼干之所以好吃是因为放了很多猪油的缘故。有这么多猪油，炒什么会不好吃呢？她们家不舍得做小鱼干，不过是节俭而已，说得好像谁家拿不出一碗猪油似的。
颜心家原本就穷了很多年，是村里同情人的同情对象，也是他们幸福感的重要来源。
一旦心情有个不好，只要一想到，村里还有三个人过着跟乞丐一样的生活，他们的内心便平衡了。
现在村里最穷的一家人乍然有钱，有些心眼小的人便也就看不惯了。
小七又依次请了几个大点的孩子吃小鱼干，只有寡妇程氏的孩子给了小七一兜李子作为答谢。
他回到家，把一路上发生的事都跟阿姐说了。
经此一事，颜心大概也看出，到底哪些人家心眼儿实，好为以后作打算。
晚上炒的青菜由于油多的缘故，吃起来一点都不苦。
就连辞风，都忍不住对颜心的手艺赞不绝口。
土灶猛火炒出来的菜，能不好吃吗？
看来她的菜籽油事业，很快便可以步入正轨了。
“小七，你吃完饭去旺叔那边跑一趟，告诉他明天早上我们一早要乘坐他的牛车。”
“没问题，阿姐。”
小七将埋在碗里的头抬起来，脸上还沾着两粒米。
三人正吃的香的时候，大伯父和大姐白一语推着一辆独轮车出现在门口。
“四妹妹，还在吃晚饭呢？”
老太太看见白大壮，脸上有些不悦，自顾自埋头扒饭。
白大壮指着独轮车上堆着的三大袋东西：“四丫头，我听说你这里在收胡菜籽，三文钱一斤。我们一家最近几天也上山采了不少，你看看这些成吗？”
他担心颜心还在因为前几年的事记恨他，有些局促地搓手。
“只要菜籽的品质符合要求，谁家送来都是一样的。”
颜心的这番话，打消了白大壮的疑虑。
他们家就白一行一个儿子，马上城里的私塾就要开学，他正在想办法凑束修。老三的大儿子白嘉木已经是童生了，他们老大家可不能落后。
过完称，一共是一百八十斤，总共是五百四十文钱，老太太手上没这么多铜板，只说明天去县城的钱庄里换好再付。
白大壮点头同意。
吃过晚饭，祖孙二人准备趁着天色还没黑下来再榨一锅菜籽，门口突然又传来一阵谩骂声。
“小贱蹄子你给我出来！欠我们家的五百文钱你赶紧给我们！”
不用看，肯定是张氏又来找茬了。
她以为自己这次占了理，一定可以挽回前面两次丢掉的颜面。
颜心洗干净手，跨出房门。
张氏见了她，平地后退两步，指着她结结巴巴道：“你不要以为我是怕了你啊，你欠我们家的五百四十文钱，赶快拿来，你休想赖账。”
见有人路过，张氏拉着人家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