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
颜心停下脚步,重复了一次。
朱不灵一看有戏,脸上又堆起了笑:“对。”
颜心撇撇嘴,看来你还真是个二百五,一叫你就答应。
稍作思考,她换了种说法:“朱大人,你看这样行吗?我和奶奶现在也没有这么多银子,能不能给几天时间凑一凑?”
老太太懂了颜心的想法,在一旁帮腔。
“是啊,朱大人,你们现在就是打死我们,身上也没银子啊。”
朱不灵寻思一会,觉得他们说得有理。反正她们两个老弱妇孺,背后也没什么势力,料定他们也翻不了天。
“好,本官便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时间一过,本官要见到足够的银子。否则……”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阴鹜,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否则,他有的是法子折磨这两个小老百姓。
回去的路上,老太太见颜心哼着小曲,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有些担忧地问道:“颜颜,你真的打算给他二百五十两银子?我们现在手上拢共都没有二百两银子。”
“怎么可能?其实每个县城的商家,他们交的税收都是官府收入的一部分,你说我们要是去隔壁县城卖怎么样?
听说依南县的县令就不错,没有这么多苛捐杂税。我们要是过去他们那边,给他们创收的话,相信依南县令肯定是欢迎的。”
老太太还是不放心。
“那三天后怎么办?”
据她所知,朱不灵是个笑面虎,不仅贪得无厌,还阴狠毒辣。要是三天后她们不交出点东西,肯定会被朱不灵狠狠折磨。
颜心皱眉:“这个嘛,还倒是真的麻烦。”
一个想法突然在她脑海中闪现:要是朱不灵倒台就好了。
现在宁阳县城里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人跟她一样,巴不得朱不灵赶紧下台。
但想要他倒台,又谈何容易?
就算手上握着他鱼肉百姓的证据,但要是去州府告状的话,估计等不及赶到州府,便被朱不灵的人在路上给干掉了。
这件事还真是头疼。
一个小老百姓要跟官府斗,连她自己的都觉得有些异想天开。
但若是不抗争的话,她们以后又会被压榨得骨头都不剩。
心事重重的回到家。
辞风见她一直心不在焉:“颜心,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颜心跟他把这件事原原本本说了,又叹出一口气:“辞风,别怕,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邪不胜正,我就不信朱不灵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辞风听闻此事,大感震惊。
他在京都的时候,就听闻有些地方上的官员,专门搜刮民脂民膏,然后进贡给上级官员,以寻求他们的庇护。
有了上级官员的庇护,这些地方官便更加变本加厉,肆无忌惮地鱼肉百姓。
他原本还以为这样荒唐的事都是传言,没想到,这事竟然活生生地发生在他身边。
他虽然已被流放,但心中那颗忧国忧民的心却从未停止过跳动。
明目张胆地欺负小老百姓,这样的地方官就该死!
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颜心,这村里的人家有养信鸽吗?”
颜心诧异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村里没人养,但是镇上的驿站有,明天可以去买一只。怎么突然想到写信?可是要联系什么人?”
他不是说自己已经没有家人了吗?
辞风温柔笑道:“我们一起联手,给宁阳县百姓换一个好的父母官,怎么样?”
“谈何容易?”
“你相信我,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院子里,老太太正把新买的床单和衣裳收集起来,放到天井中的大木桶里,准备分批次洗。
听颜心说完计划,她正在往木盆里倒水的双手,停在半空。
“我们凑不出那么多银子。”
颜心见她误会,解释道:“奶奶,我们不是真的要准备银子给朱不灵,只是让朱不灵放下戒心,露出狐狸尾巴。”
接着,她又把跟辞风商量好的计划,附在老太太耳边说了一遍。
老太太眼神里都是怀疑:“这能行吗?那人真的能制得住朱不灵?我听说过,这个朱不灵的宁阳县令,是从扶州知府那里捐官捐来的。要想扳倒他,恐怕还先得过了扶州知府那一关。”
“怪不得他把宁阳县搞得乌烟瘴气,上头却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来还有这层关系。不过死马当活马医吧,总得要试上一试,不能坐以待毙不是?”
老太太赞同点头。
说完,颜心便出门去巡视了一圈院子的改造进度。
生活还是要继续,总不能因为朱不灵这颗老鼠屎,她们的日子便过不下去。
外面修整院子的人,活儿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王叔昨天帮忙从村中公共池塘里挖出来二十斤莲藕,今天已经全部种在家门口的池塘里。
大夏天的种柳树不容易成活,颜心便打算等到来年春天再种。
至于木栅栏,颜心已经想好,她画出样式,请村里的木匠爷爷定制。
接下来便是从城里采购青石板。
这个活儿可以让陈春帮忙。
然后还剩下一样,便是采购花种。
宁阳县城里有一条街专门卖各种盆栽景致、金鱼鸟雀,类似于现在的花鸟市场。
“辞风,我们明天一起上一趟县城,可好?”
她想挑一些辞风喜欢的花草,养着在院子里,看着也赏心悦目。
“好。”
辞风在外面的院子里晒太阳,见她如此说,笑着答应。
李大夫今天又来诊治过,说他腿上的骨头仍然没愈合好,平日里多晒晒太阳,有助于骨伤恢复。
辞风前两天站起来走了两步,结果刚愈合的腿骨又有错位的迹象。
李大夫沉着脸,叮嘱他,站起来走路这件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
“阿姐,你看谁来了?”
小七突然窜出来,一脸兴奋地指着院子外面的小径。
颜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衫,头戴冕冠的少年正徐徐朝这边走来。
“张春生?”
她揉揉眼睛:“不对,不是张春生。他只是穿了跟张春生一样的学院制服。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