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月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五花大绑着躺在床上。
周遭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香炉点着安神香，她转动脑袋把整间屋子都看了一遍，忽然发现这色调和配置，好像都是大周的样式。
她回国了？
江照月的动作牵动了身上的铁链，弄出叮呤咣啷的动静，她试着用手拨了拨，又粗又硬，看起来就很难挣脱。
“有没有人——”
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江照月并没有跑，而是运足了气放声大喊起来。
“救命——”
“杀人啦——”
“我要吃饭！”
乱七八糟地喊了一大堆东西，周围依旧是静悄悄的，一个脚步声也没有。
这么淡定？江照月转了转眼珠子，“我是当朝长公主殿下！我被绑架了！长公主被绑架啦！”
这句话终于起了效果，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房门从外面被打开了，一个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放我出去。”江照月瞪着他。
黑衣人不为所动，好像聋了一样站着。
“……我要上厕所！”江照月又出一计，“很急！”
黑衣人还是没动，可是眼角却小小地抽搐了一下。
只要有效果就行，江照月再接再厉，“我还头晕眼花，想吐，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我上吐下泻你管不管？谁让你这么当牢头的？犯人也有方便的时间吧！”
江照月皱着眉头，尽可能表现得难耐一些，黑衣人的表情也随着她的胡说八道而越来越复杂，但那双脚却还是像在地上钉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就在江照月忍无可忍，打算给他来点真格的的时候，又一阵脚步声响起，屋内屋外的两人同时停住了对峙的动作。
这个脚步声，江照月认识。
是兰梦来了。
“公主殿下不舒服吗？”
进来的人声调轻快婉转，如黄莺鸣啼，不是江照月记忆中的柔和婉转，却也并不陌生。
兰梦用郭宁的身体走了进来，就像她当初掌控宁武宗的时候那样。
黑衣人立刻扭身，“主子，她——”
“我都听见了。”
兰梦抬手挡住了黑衣人想要告状的动作，又冲他挥了挥，“你出去吧，把门看好。”
黑衣人扭头就走，看样子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
江照月还在他背后嚷嚷，“这个人不让我上厕所！他没有人性！”
黑衣人一个踉跄，脚下走得更快了。
兰梦对两人的举动似乎丝毫不意外，关上门，施施然地站到了江照月的床边。
“长公主殿下……能把您请到这里，可真是不容易啊。”
兰梦弯下腰，用目光在江照月的脸上来回打量着，她眼神痴迷，好像在看什么金银财宝似的，连伸手触摸的动作都轻之又轻。
江照月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这是在跟我玩什么强制爱吗？还是算了吧，我比较喜欢人类，对怪物没兴趣的。”
兰梦痴迷的神情骤然变得清醒，不过没有被戳穿的不悦，只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蔑。
“长公主殿下未免太爱开玩笑了，”她淡笑一声，“怪物对怪物怎么能没兴趣呢？我对公主的兴趣就来自于此呢。”
江照月皱眉，“你骂谁呢？你个就剩魂儿的怪物。”
兰梦也不恼，“那不是正好和公主殿下匹配吗？”
“……你有病啊？”江照月十分震惊，“谁要跟你匹配？我有驸马了，而且你太丑了，丑拒，懂不懂什么意思？”
兰梦叹气，“公主殿下您就一定要跟我装傻到底，是吗？”
“不瞒你说，我不装的话，我怕你自卑。”
江照月的口舌之犀利，兰梦早就领教过，但还是常听常新，被噎得一时间说不出话。
“所以你抓我干什么？”江照月俨然把她的动作当成了默认，“不会是要成亲拜天地什么的吧？我跟你说，你这样不行，你得找个情投意合，性向一致的人，强扭的瓜不甜的。”
“……”兰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种运筹帷幄的笑容不见了，“公主殿下，请您闭嘴。”
江照月才不，“真被我说中了？”
兰梦猛地站了起来，“闭嘴！”
“好好好，”江照月伸手做了个给嘴上拉链的动作，“你想静静，我懂的。”
静静又是什么东西！兰梦粗喘了几声，又忽然冷静下来。
她差点儿又被望舒公主牵着鼻子走了！
“公主殿下真是聪慧，”想到这一点，她马上就又换上了笑容，“想必自从船上下来，就是靠着这种聪慧生存至今的吧？辛苦吗？”
江照月一脸的茫然，“船？”
她紧急转动脑筋，刚才开着门的时候，她好像是听见有波浪和水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
“事到如今，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兰梦轻轻地松了口气，抱起双臂，面上又挂起了戏谑的微笑，看着江照月的样子，好像是在看一条落网的鱼。
“长公主殿下，没想到，您鼓动着皇上在大周大肆清扫邪术，几乎将寺庙僧侣挨个检查，好保证没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却原来，最大的邪术修炼者，就是您本人啊。”
这一番话从江照月的左耳朵里钻进去，被她用尽全力理解，最后还是全数又从右耳朵里飘了出去。
“……虽然你说的可能挺好，但我一句没听懂。”她木着脸，“你这贼喊捉贼，是不是有点晚了？”
大周宁国这两个大陆上的强国都一致认定兰梦的身份了，现在才栽赃，晚了点吧？
兰梦脸上的表情又维持不住了，她的话都说这么明显了，望舒公主还装傻？
还装？
“别说废话了，”她忽然收起所有的故作玄虚，“你是无魂之人，魂魄早就应该在世间飞散，可你却活蹦乱跳直到现在，还有了超脱凡人的力量，这是我薛氏的禁术，你这小贱人，竟然偷学！”
江照月：？
她是闲得再没有一点儿事干了吗？学薛家的那些破玩意儿？
“我可不想全身掉皮儿！”她怒瞪回去，“你别骂人！”
兰梦不为所动，“你既然偷师，现在到了偿还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