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天的时间,丛言白给丛司清补过生日,去养老院。
接着赴会苏州。
下机,宁相匀说:“我相信祸不单行,在第二桩坏事降临之前,我先把它扼杀在摇篮中。”
“说人话。”宁相均道。
“上香。”宁相匀虚虚地说。
四人租车前往敬香之地。山峦叠翠,钟声悠扬,佛前炉香绕千年,藏于深山绝顶的寺庙古静清幽。
古老的菩提树下,三人伫立。
“绝顶人来少。”宁相均道。
“这边的特色是每个村都有独属本村的寺庙。”贺知瑞说,“慈空寺隐蔽,山路盘旋崎岖,烧香的基本上是本村人和寺里的僧人。”
“南朝佛教兴盛,杜牧说‘南朝四百八十寺’,佛教昌盛的地带是江南,苏州作为江南古都,寺庙多不足为奇。”丛言白道。
“什么不足为奇?”上香出来的宁相匀说,“还好小瑞瑞提示我上三炷香,不然丢脸了。”
宁相匀问贺知瑞:“这样清静归真的寺庙,小瑞瑞你是怎么发掘的?”
“陪家里人来过。”贺知瑞说。
“到苏州,想起张继的‘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对哦,我们干嘛不去寒山寺?”宁相匀疑惑道。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寒山寺商业气息重。”丛言白猜测,道。
“嗯。”远眺的贺知瑞为丛言白的话印章,他的视线内出现一抹见过几面的身影。
庙下半路的林荫小道旁,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贩花老翁席地坐在背篓旁苦等有缘的买花人。
贺知瑞道:“下山吧。”
四人踏上重重台阶,老翁等到了他的有缘人。
贺知瑞口动,接过老翁手中现做的花束。
莲花花束给宁相匀,贺知瑞说:“祝你好运连连(莲莲)。”
到后头递上荷花花束,星光般的柔意在眼中闪烁,他说:“有幸和(荷)你相遇。”
兰亭序书法牛皮纸包裹,莲蓬与喷泉草作衬,极尽简朴,却足以令人意动。
垂首轻嗅,再举至面前,丛言白眼角微扬,瞳孔柔和。
老翁颔首捋须,说:“年轻人下次记得带伞,这儿随时下雨。”
雨,连下几天,苏州不愧是江南水乡之一。待到雨停,苏州之旅敲响尾声。
水榭楼台,翠竹古松,鱼戏菡萏,游赏完古典园林,找一间茶馆品茗茶之精粹,出馆邂逅大雨,四人躲进就近的店铺。
“是苏绣。”宁相匀说。
橱窗内挂着一件件古风苏绣服装,宁相匀过一件看上一件。
她腻上丛言白,丛言白秒懂她的意思。
询问得知可现场干洗,四人各挑一件买下。
贺知瑞要求不高,选好衣服叫来店员,指着单独隔开的小间问:“书桌上摆的纸墨笔砚,可以用吗?”
“可以的。”店员说。
贺知瑞拉着同样挑好的丛言白转去隔间,一人一笔一纸。
丛言白写下一句,看着她写的贺知瑞说:“你的毛笔字和硬笔字一样。”
她抬头,他轻语一句:“一样好看。”
丛言白微勾唇,低头欲写下另一句,贺知瑞拦截她的手,“我来。”
宣纸上,竖写的两句诗来自不同的古诗,笔风不同然而毫无违和感。
“你练的是谁的字?”字迹干透,贺知瑞拿起宣纸,道。
“我哥。”丛言白说。
贺知瑞卷起纸张,笑着说:“我收藏它,你没意见吧?”
丛言白摇头。
室外雨小,皆换了一身衣服的四人出店。
走在古镇上,宁相匀想起提包落在店内,宁相均嘴上说一句“怎么不把你落下”,行动上则是与她回去找。
古镇人来人往,留下的两人被拥挤的人群分散。人人头上一把伞,丛言白找不见人,本着位置高视野好的原则,她走上不远处的拱桥。
“轰——”
细雨巨变骤雨,不少人往巷子两旁的店铺钻去。
黛瓦白墙,雨打芭蕉,临河垂柳戏浮鱼,砌石拱桥下摇橹小船行过,桥上静立的人引人注目。
青玉簪别栗发,真丝盘银的米色苏绣旗袍着身,高挑出众的姑娘清冷娴雅。
丛言白收回左侧的视线,望向右侧,惟见撑着油纸伞从远处急步走来的贺知瑞,一袭民国青衫在身,使得温润如玉的他像极了神话里的玉面儒生。
桥下,他提起长袍青衫一角,踏着步级走向她。
他问:“雨那么急,怎么不去躲雨?”
她说:“我在等烟雨,怎会怪雨急。”
没有海枯石烂,没有惊心动魄,他倾喜心动。
伞外雨不停,伞下的少年郎伸出手,牵起另一把伞下捏着笛子姑娘的手,缓缓弯下腰。
虔诚的信徒印上高贵神明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