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偏过头去，不去看许归期。
倒是刻晴有些尴尬，她不喜欢别人向她恭恭敬敬地行礼。
本来就挑一个人少的时候才来的，怎么还是被注意到了......
刻晴有点苦恼，不过很快调整好表情。
“钟离先生不必多礼。”
刻晴笑着点头示意。
“之前承蒙先生照顾，总务司和七星上下都很感谢先生。”
“玉衡大人客气。”
钟离虽然不习惯向别人行礼，但叫一声“大人”倒是不怎么在意。
食客们三三两两散开，许归期也被钟离拉回座位上。
“不要嘴里包着东西跟人讲话......”
钟离低声嘱咐许归期。
“这样是很失礼的。”
许归期又叨了一口菜，嘴里“唔唔”的应着他。
看见许归期这副样子，钟离轻声叹了一口气，觉得他好像没听进去。
许归期努力地把嘴里的饭咽下，眼神真挚地看着钟离。
“先生，我有在认真听你讲话哦。
我一直都很认真的......”
那边，刻晴在香菱耳边低语两句。
“麻烦要一份金丝虾球，打包带走。”
她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红。
香菱点头，“明白，玉衡大人，马上给您弄好。”
“呼~”
刻晴左右环顾一圈，看周围没人再注意到自己，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忙了一天，能吃上一份金丝虾球也是极好的......”
......
从万民堂出来，已是入夜时分。
月如银镜，星明如灯，许归期把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哼着纯爱的小曲，猛地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
凉凉的，从鼻腔的清凉感一直持续到肺部，疲乏的感觉消散了许多，他感觉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浩浩乎如冯虚御风，应是如此。
两人走上了吃虎岩的木桥，河水在他们脚下哗啦啦的流淌，不分昼夜，一直如此。
“归期......”
钟离的声音从许归期身后传来，明明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但钟离的声音却变得飘渺而辽远。
许归期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转头站定。
“先生？”
钟离沉默片刻，然后又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这种表情几乎不可能在钟离的脸上出现，许归期嘴角的笑容隐了下去，双手也放下来，垂在身体两侧。
“你是怎么看待，神的？”
钟离的语速极慢。他看着桥外的流水，垂下的头发掩住了他的眼睛。
许归期握住木桥的扶手，看向钟离，又看向天空。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想逃避，他想逃避的心理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在面对许轻烟的时候都没有！
钟离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好像是在等待许归期的回答。
每过一秒，他心头上的石头就重一分，那股熟悉的窒息感又来了......
“还能怎么看？”
许归期用尽全身力气，咧了咧嘴，声音中的颤抖只持续了一瞬，但还是被钟离捕捉到了。
“我坐着看呗，或者躺着看。
我一个普普通通的璃月小民，可不敢妄议神明。”
“神明不会在意我们之间的谈话的......”
钟离转过头，轻轻瞥了一眼许归期。
“那我换个问题，你是怎么看待，神治下的璃月的？”
“先生，我最近可有得罪你的地方......”
许归期欲哭无泪，第二个问题比第一个还要犀利，这是要他命啊！
钟离垂下眸子，思量片刻。
“抱歉了，突然问你这么敏感的问题，是我考虑不周。”
钟离笑笑，“回去吧，新月轩那里该有人担心了。”
“先生......”
许归期没有跟在钟离后面，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路。
距离让许归期心中稍安，他深呼吸了几下，感受着自己剧烈的心脏缓和了些许。
“让我想想，我很快给你答案......”
河中出现一尾青鲤，似是被桥上二人的交谈声惊到，尾巴打了个旋儿，隐在河底。
水也干净，风也温柔，夜色如轻纱般附在两人身上，静谧散在空气里，随着他的呼吸一张一弛，裹住他的每个感官。
“我先回答第一个问题吧......
神，很重要，但在现在，没有以前那么重要。”
许归期转过头，灯光在他的身后亮起，映着他整个人的轮廓都模糊起来。
钟离微微眯起眼睛。
“此话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