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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朱慌忙通报宫里来人搜查府中时,宋泠乐正百无聊赖地翻看着画本。一听来了兴趣,本子一扔也不顾侍女劝阻,小跑着朝前院去了。

    路过池塘的时候,她发现祖父居然在池边钓鱼。怀疑是自己看花了,还停下来揉了揉眼睛。

    “祖父?”她的好奇瞬间被代替,转了个方向走了过去。

    老人没有抬头,专心致志地盯着水面,带着些责备地说:“跑什么?一点及笄了的姑娘样子都没有。”

    宋泠乐吐吐舌头,蹲在他旁边也看着水面,歪头道:“陛下派人来搜府了,祖父不去看看?”

    “搜他们的。”宋庭生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是在说今日吃什么一般平静。

    “祖父不担心吗?万一真的被搜出了什么该怎么办……”她转头揣摩起老人的表情,稍稍有些心虚。

    “要是真被他搜出什么,我四十多年的官路不就白做了?”宋庭生话音刚落,忽然移开视线看了一眼孙女。继续道,“倒是你这个小兔崽子不要被搜出来什么才好。”

    宋泠乐后背汗毛竖起,不知道祖父是真的清楚还是在诈他。挠了挠脸颊小声坦白:“昨夜我把南宫瑜送到了桂月的和亲队伍里,让她假扮桂月的侍女梅大人,现在应该出了魏都地界吧。”

    宋庭生腾出一只手敲了一下孙女的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你这点小动作还真以为不会被发现?”

    宋泠乐一听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祖父,额头刹那布满冷汗,咽下唾沫问:“被、谁发现了?”

    “害怕了?”老人余光瞥了她一眼,好笑道,“要不是你阿兄,你以为自己一路顺利还真是那张假脸办到的?”

    “啊!难道不是吗?”宋泠乐这次连嘴巴都张大了。

    “一半一半吧!在你让人准备内官衣服的时候,他就猜到了。找到我借用埋在宫里的棋子,帮你扫清一路的阻碍——”宋庭生感受到手里鱼竿抖动,用力一扯,结果鱼钩上什么都没有。

    宋泠乐撅着嘴看祖父将空鱼钩再次扔进水里,心里很是失落。她还以为自己可以独当一面帮家里做些事了呢,没想到还是要靠别人的帮助……

    “不过呢……”宋庭生补充道,“这次你查到南宫瑜的事,又设计让她跟着桂月公主走,也算是立了功,还是值得表扬的。”

    “真的!”女子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双瞳亮晶晶地就像藏着星星。

    宋庭生点头,“就是以后这种事要和家里人商量,若当时你出了什么变故又打算如何解决呢?”

    “嗯……我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宋泠乐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胆欲大,心欲小,谋略者不可妄自尊大。”

    知道祖父在告诫自己,她不敢再嬉笑,严肃地回答“是”。接着随意说了一些话,就看见管家带着宫里的内官从亭廊走来。

    “去吧,找你阿娘去,我来处理。”宋庭生嘱咐道。

    宋泠乐不敢违抗,行礼告辞。甫一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沧桑的声音,“宋家世代兴旺有望啊……”

    她回头望去,只见到祖父鹤发松姿,步履稳健地走向亭廊处的黑暗。

    此次搜查很是突然,连在朝堂上的众位大臣都是内官侍卫从宋府出来以后才听到了消息。不管是那些拥护新帝的寒门,还是一直在暗中做对抗的旧臣,无一不是认为宋家这一次要完蛋了。

    可到了第二日,庆科除了处理青州起义的事之外,就没再说其他的了,弄得朝中人人迷惑又不敢言。

    “阿兄,你说庆科这次没有在我们府上搜到他想要的,后面会不会找机会报复回来呢?”宋泠乐一大早就跑到兄长的房间,同他一起等待宫里和青州那边的消息。

    宋与时闭眼捏着鼻梁放松,他昨日从父亲那里领了命去找现任虎贲营卫千总的赫连岂。自后者护送宋泠乐平安回都以后,官职就往上提了一级,并在暗地里帮助宋家收集一些京军里的消息。

    “这不是当然的吗,依庆科的心性他怎么会善罢甘休?”宋与时睁了眼,指了指妹妹腰间的荷包继续道,“你安排南宫瑜跟着桂月走的消息通知青州了吗?”

    宋泠乐的手抚上荷包回答道:“行动的时候就让白氏暗探去送了信,路上也派了十几人在暗中保护她们。”

    听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宋与时不禁蹙了眉。他说:“白氏安排在魏都的护卫总共就十几人,你若都派出去护了她们,若自己后面遇上什么险阻又该如何?”

    “我想过。但是桂月与南宫瑜知道的事情很重要,要是有了什么问题,我们对抗庆科的筹码就会少,以大局为重的话我觉得把暗卫派给她们最值得。”女子坚定地解释,其实在她的心里自己遇上险阻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发生。

    宋与时摇头说,“你可知那日祖父说‘莫要青州有后顾之忧’真正的意义是为何?”

    “潋潋明白。”

    那日祖父说这句话其实是为了提醒他们不要拖累青州起义的众人。

    带兵起义的人是裴疑这件事一定会被庆科知道,而裴疑与宋家本身就有深厚的感情,若是宋家落了什么把柄在庆科手里被用以威胁,那起义必将出现困顿。

    “明白就好,保护好自己。庆科如今已经派人没有遮掩的搜查宋家,说明他的耐心到了极点,这一次没被他抓住,下一次他必定加倍报复回来。潋潋,”宋与时停了一下,深深地凝视着妹妹的眼睛叮嘱道,“不管是去帮助岱渊,还是维护家族,我与阿父阿母、祖父都是希望你将自己的平安放在第一位,一定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这沉重的话语紧紧抓住女子的心,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袭遍周身。兄长严肃又如身后事般的嘱托,实在不能让她安心。

    “我会的......阿兄,是发生了什么吗?”宋泠乐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有了不好的感觉,想在有什么事发生之前好好叮嘱你一下,免得出了什么变故就再也说不了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