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些陈年旧事了。
当年她生母刚离世不久，与自己生母有交的先生也与她辞行。
“我原先想带你离开童家，但是你娘同我说，她还是想看你自己的选择。”女先生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了，留下七岁的小姑娘思考。
她原先是想离开的，因为她清楚，先生既然提出了，那必然是能做到的，毕竟先生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先生应当也是这么认为的，以至于后来童湘玉提出留下的时候，她脸上流露出的惊讶与感慨。
“你倒是像她。”
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全都咽下去了。只留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去，自此再未出现。
待她回去之后，看到的便是正抱着一块柴木的秋彤。
小丫头两眼通红，童湘玉上前抱了抱她。
“姑娘……”
“没事的，我还在呢！”
秋彤在她六岁的时候便跟着了，小家伙心思单纯，又受着院里几个人的庇护，从未见过什么风浪。
而就在宋姨娘走了之后，夫人便寻了由头要处置童湘玉，为的是让这庶女好生听话。
童湘玉到底是敌不过，她已经无人可庇佑。
最后却是她的婢女出来替她挨了一遭，以至于那人再也没回来过。
就连替她收尸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和秋彤一起去寻了块木头刻碑。
当时她便明白了一件事，先生或许能护她无恙带她离开，但是绝对无法护住她所珍视的人。
“姑娘？”这声是秋彤喊的，她熟悉童湘玉的表情，这是想到伤心事了。而能让童湘玉如此伤心的事，只有那几件了。
“秋月姐姐也不希望姑娘为她伤心。”她压低声道。
童湘玉摇了摇头。
反倒是秋水听了秋彤的话愣了一瞬，紧接着又在思索。
公子知道县主的事情，包括那个名叫秋月的人，可是有关秋月的所有信息，却只有她进了童家之后的事情。
离未自是要查清楚，但是又顾忌童湘玉的心情，决意先瞒着她，再花些功夫寻查一番。
“说起来，你原先叫什么来着……”秋水同离未说过，而此时又提起，多半是联想到了什么。
“你可知跟在长宁身边的那位秋月，她本名叫甚？”
秋水当时心中便有了一个答案，但是依旧不敢回答。
之后离未也没有告诉她，而是将她派去童湘玉的身边。
之后她便去了那里，不仅仅是因为公子吩咐，更是因为她心中有执念。
这个时候提起秋月之名的秋彤，又意识到这里是祁烟楼，担心这事被人听了去。
却见童湘玉没有什么表示，也猜到这事就算被人知道也没什么了。
秋月的事，其实只要让人去查查便知晓，因为实在是不起眼的很。
于那些忌惮她的人来说，这事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
待她重新回到凤子烟的那间小书房时，凤子烟一眼就看到了她。
“茶有些凉了，方才唤人重新准备去了。”
童湘玉点了点头，又重新坐到了凤子烟对面的位置。
“人无事？”似乎是感受到童湘玉的心情，但是又想冰蕊应当好好带人回来了，心中有些在意，于是开口问道。
“无事。”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没藏住，又无奈的笑笑，“就是有些恼她实在贪玩得很。”
冰蕊接到人的时候，秋彤已经同秋水在一块了，不知道之前的事情。
但是童湘玉又想，刚刚几人聊天的时候，想必凤子烟这边应当知道了。
“小丫头爱玩是常事。”她只说这一句，接着就止住了。
因为此刻童湘玉又用着那副“她不小”的眼神看着她，惹得她愈发觉得眼前的人像只小猫一样，稍稍逗弄都要炸毛。
“冰蕊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般，仗着我对她少些管束，可是贪玩得很。”
此时此刻正在嘱咐掌柜的冰蕊突然感觉自己想要打个喷嚏，但是心中谨记自己是殿下的心腹，决不能给殿下丢脸，直接忍住了。
而掌柜的看对面正在吩咐事的人顿了一下，心中正在疑惑。
难不成是冰蕊姑娘觉得他不适合做这个掌柜了！那可不行啊！
幸好对方只是顿了几瞬便继续吩咐事去了。
“实在是看不出来。”童湘玉信了凤子烟的话，又想想冰蕊现在总是冷冰冰的模样，暗叹一声岁月。
但是她心中却完全忘记了，在一切发生之前，她也是个爱玩的孩子。
而凤子烟看她的眼中，透着几分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