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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童养媳站住

    羊氏木讷的站起身,抱起大公鸡出了屋,站到太阳底下。

    手不停的抚摸着鸡背,嘴里喃喃的说着:“三宽晒太阳了,晒晒太阳骨头就硬了,就不长虫了,就不掉毛了,就能长命百岁了……”

    三宽是匡石三叔的名字,多年来都叫羊氏三婶子,几乎没有人提及她丈夫的名字了。

    羊氏怪异的举止,形同枯槁的神情,渗人的话让人后背发凉想撒腿就跑。

    六姨娘叹了一口气,侧目看向木樨,“你知道三宽媳妇羊氏多大了吗?”

    馨儿低声道:“三婶子头发都白了,五十多岁了吧。”

    六姨娘摇摇头,“我比羊氏大一岁,她刚过三十。十五岁就嫁给了三宽,守了十五六年寡。”

    “啊?”馨儿几步走到羊氏面前,围着她转了两圈。

    鬓间丝丝白发,干瘪的嘴唇,枯黄的面色,瘦的皮包骨的身躯,分明是个老妇,怎么可能比六姨娘还小一岁呢?

    六姨娘又道:“你三婶子落到这等境地跟老夫人有极大的关系。老太爷早年做生意常年不在家,老夫人独自拉扯着三个儿子。”

    “二宽从小身体不好,夭折了。三宽读书好深得老夫人喜欢,但得了重病久治不好。为了冲喜把羊氏娶进门,可三宽还是撒手走了。”

    “为此老夫人迁怒羊氏说她不好好服侍丈夫,把三宽气死了,连个孩子都没有怀上。羊氏何尝不委屈,三宽去世的时候她还是个处子,一个大姑娘怎么生的出孩子。”

    “老夫人逼羊氏给三宽守节,十几年来不停的磋磨她,把一个好端端的人揉搓的没有了一丝活气。”

    “每天服侍大公鸡,抱着它晒太阳,给三宽跪经、祈福是她全部的生活。每逢三宽祭日,老夫人伤心就到贞德堂来骂一通,让羊氏痛不欲生日子更难过。”

    “哪个女人不想丈夫好好的,谁不希望儿女绕膝,丈夫疼爱。羊氏有什么错,她错就错在嫁了一个病秧子,困在贞节牌坊里守了半辈子寡。”

    六姨娘意味深长的瞅了瞅木樨,“木姑娘,你的苦日子刚开头,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想想我说的话。”

    木樨也被三婶子羊氏乏味无聊的日子震惊了,羊氏没有表情的样子应该是对日子彻底死心,痛苦到麻木了吧。

    她不缺吃穿,却变成了别人养在笼子里的鸟雀,任人摆弄、欺辱,承受这样的痛苦,比死亡更可怕。

    她才三十岁,什么时候是熬到头呀。

    六姨娘从袖子里拿出一把五彩丝线放在桌子上,“这些做活计用的彩线,她一个寡妇也是不能随便买的。这些年都是我悄悄的给她送过来,她打发日子做些活计。”

    “咱们走吧,她抱着大公鸡要晒一两个时辰的太阳呢。”说着,拉起木樨出了贞德堂。

    馨儿看她们往外走,也一溜小跑的跟了出去。

    羊氏木然的看着她们离开,一点表情都没有,既不送也不留,好像浑身的血液都被大公鸡啄食干净了。

    一路三人都没有说话,羊氏像泥胎般抱着大公鸡的样子,让木樨觉得窒息。匡家金碧辉煌的外表下竟然有这么摧残人性的事。

    快走到后花园角门时听到有人哭,“娘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嫁给春狗。他不过是一个家丁,家里穷得掉渣一亩地都没有,以后我的日子怎么过呀。”

    木樨向花丛里看,望见四姨娘和胖胖的大姑娘匡和金坐在石凳上说话。

    四姨娘用破了边的旧帕子驱赶着把乱飞的蜜蜂,边叹着气。

    “和金,娘何尝不知道春狗家穷得叮当乱响。你出生的时候大夫人给你取了几个名字,娘唯独选中了金字,还不是希望你以后金银傍身,穿金戴银吃喝不愁。”

    “可昨晚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大户人家谁还肯娶你。你不嫁给他,只能等着被沉潭。你想死还是想活?”

    “都怪你挑肥拣瘦,觉得东家地少,西家铺子少。要听你爹爹的话早早的嫁给米铺家子的公子,哪来昨晚的事。”

    匡和金猛地站起来,一晃粗壮的腰身。

    “还不是你,说我要嫁就要嫁得有田有铺子有银子的,我听你的才挑来拣去的。”

    四姨娘也有些生气了,“你还好意思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昨晚怎么和春狗搅合在一起的?”

    馨儿和六姨娘也听到了吵闹声,慢慢停住脚步往花丛里看。

    匡和金哼了几声,脸上的肥肉来回颤悠。

    最后经不住四姨娘盘问开了口,“昨晚闲来无事来这儿赏月,正好春狗收拾花草就多聊了几句。后来,后来……”

    四姨娘脸都气紫了,“后来什么?”

    匡和金粗胖的脖子一垂,“后来,我们就一起喝了一杯……后来就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就被捆到被子卷里,在落尘院了。”

    “大晚上哪来的酒?”

    “酒是我带来的,没想多喝。”

    四姨娘抬手给匡和金一巴掌,“一壶酒要十几文,你都舍得给一个家丁喝,败家的死丫头。”

    匡和金被打急了,乱叫着回了一巴掌。

    她身肥肉重力气大,四姨娘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四姨娘哭嚎着爬起来,喊了一句“死丫头……”母女两人扭打在一处。

    木樨不想再看下去,一个大姑娘不甘寂寞,和家丁偷情的苟且事很无聊。

    四姨娘眼里只有钱,女儿都被捉间了,还在为一壶十几文的酒生气,也不反思一下该怎么教导女儿。

    贪财如命的娘能教出什么好女儿?贪婪的本性也会让她们一步步步入泥潭。

    木樨刚想出角门被匡和金看到了,她拖着肥胖的身躯扭动了过来。

    “木樨,死童养媳给我站住。”

    木樨回过头,平静的看着她,“大姑娘。”

    匡和金额头上的清淤还在,好像是昨晚打的,脸上一道口子渗着血,应该是四姨娘刚抓的。

    “是不是你让人把我骗到老宅去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昨晚怎么到老宅去的,看到木樨便把火撒了出来。

    木樨看着她一脸横肉,好气又好笑。

    都被捉间了还问谁把她骗到老宅去的,如果没有喝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