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并没有用力，但这个姿势还是让苏念感到有些憋屈。
“我不会白要你的人，”她注视着那双充血的眼睛，强忍着厌恶和里德尔谈起了条件，“将来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会给予你同等的回报。”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需要你的帮助？”里德尔不屑一顾地问。
他承认，苏念的确要比几十年前的他强上那么一丁点。可现如今，他早已熟练了各种黑魔法，她就算有些本事，也不再是他的对手了。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灯忽然熄灭了，门窗都关着，没有风，一切都来的毫无征兆。
“真奇怪，不是吗？”黑暗中，苏念的声音低沉又平静，“明明距离我上次见到你，才过去了不到十天而已。”
灯又亮了起来，里德尔掌心下的女孩却不见了踪影。
“所以说，黑魔王先生——”
里德尔惊愕地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的望去，发现苏念竟悄无声息地坐到了他的办公椅上，低头整理着裙角。
“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人，哪怕她并不会与你为敌。”
真的不会吗？里德尔握紧了手里的魔杖，轻声赞许道：“精彩无杖魔法……小姐，你的天赋的确很高。”
他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涌动着汹涌的杀意。
以苏念的天赋，将来未必不会有超越他的那一天。如果那时她再反过来与他为敌，倒不如先把她的性命留在这里。
“谢谢夸奖，”苏念浑然不觉似的冲里德尔笑了笑，“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里德尔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像是在做最后的决断。
片刻后，他轻声笑了，朝着苏念伸出手，“过来。”
女孩乖乖地走了过去，依偎在他的胸前，欲言又止。
里德尔看出了她的纠结，拢了拢她额间的碎发，“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嗯，”苏念迟疑着点了点头，“你现在和之前不太一样……我看着有点不太不习惯。”
里德尔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她下巴，“小姐，你要记得，想要得到真心实意的追求者，仅靠美丽外表是不够的。”
“可我就是喜欢我这张脸啊，又不是给别人的看的……”苏念小声反驳道，“我不开心的时候只要照照镜子，心情就会好起来。”
到底还是一个被魔法催熟的小孩子，思想行为永远都是那么幼稚，只要稍微受到一点蛊惑，意志就会偏移，里德尔玩味地想。
他现在不想杀她了，让她为自己所用，才是最好的选择。
“喜欢漂亮的男孩子是吗？”他指了指一旁的小巴蒂，“这段时间，就让他来陪着你吧。”
苏念眼皮颤了颤，里德尔这是又在抽哪门子的疯？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拒绝，小巴蒂便已经激动地将这事应了下来。
“等等，”苏念连忙阻止，“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你不应该先看看他的脸，然后再做决断吗？”里德尔打断了她的话，冷声问道，“还是说，你刚才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
“不是，”苏念额头上泛起一丝冷汗，神情却依旧保持着镇定，“我只是觉得，有雷古勒斯一个就够了。”
“真的吗？”里德尔轻蔑地勾了勾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有个小男仆，对吧？”
苏念张了张嘴，有些难以置信。她当时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里德尔竟然还牢牢记得。
早知道，她就不立什么花痴海王人设了，应该立个纯情人设才对嘛。
“是有这么一回事，可他只是个男仆而已，”她看了一眼戴着兜帽小巴蒂，郁闷地撇了撇嘴，“不过，你都那么说了，那我就先看看，但事先说好，如果他长得不合我意——”
“这是你自己的事，你们两个回去慢慢商量吧，”里德尔下了逐客令，“我还有事要忙。”
“你让我走？”苏念吃惊地问。
里德尔挑了挑并不存在的眉毛，“如果你想留在这里，我让人帮你安排房间。”
……
苏念幻影移形回到对角巷后，依旧有种不太真实的错觉。
这么容易……里德尔就放回来了？
不对，他还是派了一个人来监视她的，而且这人比她还会演戏，心理变态的程度甚至比里德尔还要严重。
“姐姐，我们来这儿干嘛？”小巴蒂此时已经脱掉了伪装，探头探脑地往巷子里张望着，“现在不应该回家吗？”
苏念向他伸出手，“魔药给我，你可以自己回去了。”
小巴蒂将魔药放在了她的掌心，然后反手攥住了她手腕。随即，苏念便一股大力拉扯到他的面前。
“姐姐，我帮你上药吧。”
少年对她回家的要求置若罔闻，在黑暗无人的角落里用唇角轻轻蹭着她的耳尖。
苏念脸颊一红，一巴掌拍在小巴蒂的肩膀上。
少年闷哼了一声，却依旧没有放开她，“姐姐，我不会幻影移形，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他可怜兮兮地勾着苏念的手指，像只被人抛弃的孤独的小狗。
“我们之前认识吗？”苏念忍不住问。
“不认识，”小巴蒂眨了眨眼，“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姐姐。”
“别撒谎。”苏念冷冷地说。
“姐姐要是不信，用摄神取念术试一下不就行了？”小巴蒂勾住了她的腰，轻声引诱道，“不过，姐姐要先跟我回家才行。”
“抱歉，”苏念用手指抵住他的胸口，微微一笑道，“我可不和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一起玩。”
小巴蒂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呼出一口气，再次开口，声音有些隐隐发颤：“姐姐，我已经成年了。”
“成年了还不会幻影移形，你还是真够笨的，”苏念不顾他死活地狠狠挖苦道，“而且长得也没有雷古勒斯好看，真不知道黑魔王为什么会把你推荐给我。”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是最乖最听话的那个吧，”小巴蒂并没有因为苏念的嘲讽而生气，而是继续笑着说道，“假如姐姐不跟我回家，那我就只好一直跟着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