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余未晚说要下达什么指令，李锐的双手立即从键盘上移开，手持平放在会议桌面，坐姿笔直，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余未晚忍俊不禁，嘴角总算是弯出了发自喜悦的弧度：“李锐，你不用这么严肃，其实这个指令是……”
话语突然止住。
“是什么？”李锐下巴压低，脑袋朝她探过去一些，视线敏锐地望着她的眼睛，试探性问：“是不是之前，您的大哥余董事在车祸昏迷之前，曾有什么指示发布下来？”
“的确是有指示……只不过……”只不过不是大哥的指令，而是爸爸的授意。
望着余未晚犹豫不决的样子，李锐语气放轻，脸上露出宽慰的笑：“三小姐，有什么指令直接说就好，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其实我对咱们集团的现状非常清楚，按照目前的股权架构，除去昏迷的董事长之外，您现在是持有公司股份最大的股东，不管您现在会做什么决定，我都非常理解。”
“听你这么说，那我真的能少一点压力。”毕竟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让李锐感到愤怒。
李锐保持笑容，用眼神鼓励着她：“三小姐请说。”
“我想说……”余未晚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开口，“众城集团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意料之外。我也听说过一些风声，集团里某些元老说，是我妈妈急功近利，想要快速扩张，占领市场，在技术还不成熟，还没完全吃透沃尔玛技术的时候，就要自己单干做新能源汽车导致了财务赤字，集团走了下坡路。而我妈妈又在极度扩展，资金链短缺的时候突然过世，是导致集团迎来第一次危机的关键因素。”
“我大哥虽然能力可以，挽救了危机，但之前的窟窿很大，再加上……”她再次住口，不想提起那个名字。
实际上，如果没有繁夜故意下套和针对众城，如果不是大哥车祸，众城不会迎来二次危机。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话题：“现在摆在集团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断尾求生，赔钱卖掉多余的生产线，彻底放弃新能源项目，裁员收缩，不过……招聘职业经理人过来。但我大哥说过，很少有职业经理人能带领企业繁荣起来，他们大多只能做到维稳。”
李锐听到这里，认可地点了点头。
余未晚：“第二条路，就是彻底关停。关停众城集团旗下所有的生产线，解散员工，解聘技术人员，只保留众城集团的企业名称，和这些元老股东。”
“什么？”这一次，李锐明显没那么淡定了，错愕地睁大了眼。
“彻底关停。”她强调了一下，“我知道这个决定很让人难以接受。但总好过彻底破产。目前众城集团，想要盘活还差一个多亿，这笔钱……没人会给。哪怕是陆野。”
她不相信，陆野真的会再砸出一个亿的资金，扔到众城集团。
三个亿的资金，这笔钱，除了卖掉厂区、卖掉集团大楼之外，根本回不了本。
想要靠挽救生产线，卖车回本，最快需要三年时间。前提是，市场还认可众城生产的牌子。
“……”李锐眼神定住，似乎是在沉思。
她直接问：“上次我二哥卖掉了手里的原始股给了陆野，陆野走对公账户打了一个多亿过来，那笔钱进了公司账户了么？”
“进了。但按照股份制合约，陆野已经是众城和三小姐你齐平的第二大股东。如果他收购了您手里的股份，就等于是最大的股东，有控股权和一票裁决权，在董事长昏迷期间，他将拥有集团实际控制权。”李锐汇报完情况，又说出自己心里想法，“这样很可怕。把众城交给一个外人，尤其是之前和您家族有过接的人，我很不安。”
“是啊，这就是问题所在，现在没有人能帮我们，除了陆野，可我和你一样，对他不信任。”面对李锐，余未晚可以直言不讳，“放弃众城，这个决策并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是她爸爸。
“嗯。”李锐慢慢点了一下头，并不询问这个决策人是谁，“那么现在，三小姐是决定好了，彻底关停，保留企业名称么？”
“是的。只是暂时关停，不是宣告破产，未来等我大哥醒来，众城还要继续运作。”她说完，赶紧看向李锐，认真补充，“你不要误会，我也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相反，我希望你能继续留在众城任职。你是我大哥的好助理，我大哥很信任你，我也很信任你。这些日子，都是你在全力支撑众城，我知道你辛苦了。我这次找你，也是想给你一笔钱，算是提前给你开半年的工资，希望你可以先等半年左右。”
这一次，李锐脸上的疑惑更多了，“三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可以不要去别家公司，在众城暂时关停的这段时间里，你能保持留职状态，你的工资我会照常支付给你，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