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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百官中尤其引顾小北注目的,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者——太师严率。

    严率身为百官之首,一路走来总有人不断向他拱手施礼,但他却总是一副桀骜的姿态,迈着雄厚的步伐旁若无人一般走过,只是偶尔遇到相熟的人或者同样位高权重者,才会微微颔首示意。

    但是,能够赢得严率尊重的人,在百官之中是少之又少。这样的人,甚至还不包括刘明煜。

    如果说刘明煜的广泛人缘是苦心经营和维持的结果,那么严率就是真正的位高权重。

    严率一出现,刘明煜总会撇开其他官员去向严太师行礼搭话,而严率却总是爱理不理地走过去。

    这一幕经常在凌晨时分的明德殿前上演。

    对于严太师冷冰冰的态度,刘明煜虽是无奈,却一直乐此不疲。且不说严太师自己位高权重,他的门生故吏更是遍布朝野。如果能够拉拢到严太师,那刘明煜的皇位基本就算是坐上了一半。

    顾小北虽然也知道严率的重要性,却从来不会和他主动搭话。对他来说,这种事并没有什么意义。反而是严率路过顾小北身边时,偶尔会斜斜地睨他一眼,不轻不重,不急不缓,一眼带过,彼此无言。

    顾小北轻笑一声,从不在意。

    早朝在明德殿举行,群臣山呼万岁之后,便开始一一奏事。

    皇帝的左侧,常年侍立着禁卫军大统领冯季常,仪表凛然,不怒自威。皇城禁军,统一的黑色铠甲,冯季常自然也不例外。

    皇帝的右侧,站着白云飞。按理来说,他的白衣令表面上只是个闲职、客卿,并没有什么实际事务。况且,要是让自由自在惯了的白云飞每次都起个大早上朝,无疑又增加了他撂挑子的可能。所以,皇帝对他的要求是,早朝可上可不上,随他高兴。

    据说,白云飞以前是不怎么上朝的,十次朝会都难得见他一次。可是,自从顾小北这次回京之后,白云飞上朝的频率就越来越高了。这也让朝臣私下里产生了不少猜测。

    早朝开始之后,就没顾小北什么事了。皇帝和大臣们讨论国家大事,他又听不懂,只是负责站在这里罢了。早上起的又早,偶尔还会打上几个哈欠。遗憾的是他站在群臣之首,一举一动在皇帝眼里都特别明显。这种时候,皇帝总会冷冷地瞪他一眼,顾小北的哈欠就连忙止住,再恭谨地哈哈腰,继续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

    白云飞瞥了瞥他,神色始终如常。

    再反观刘明煜,对于朝政却是了如指掌,与群臣分析时弊剖陈利害,常常是井井有条言之有物。看的出,刘明煜是下过苦功夫的。不仅朝堂百官对他赞赏有加,就连皇帝也甚是欣慰地点头称赞。

    而此情此景,总是刘明煜最得意的时候,甚至还不忘向顾小北投来炫耀的目光。

    顾小北躲了过去,挺着身子,只给刘明煜留下一个后脑勺。反倒是他身后的谢青云总觉得脸上无光。

    皇帝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实在是无可奈何。

    此时,礼部尚书阮敬时出列奏道:“陛下,今年的春闱开办在即,相关事宜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顾小北一听到这句话,却顿时来了精神。别的事情他可以毫不关心,但成化十二年的春闱,他却是不得不重视的!

    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在历史上,这次春闱发生了相当恶劣的事件,是刘明启和皇帝之间关系恶化的重要节点。

    不过,静静现在并没有到京城来,和历史还是有很大出入。很多事情,应该都不会再发生了。但不管怎么说,这次春闱,还是不得不重视。

    顾小北正在想着这些事情,皇帝已经威严地发声,“春闱是国之大事,选贤与能,化成天下,一定要慎重对待。”

    “严太师,这件事就交给中书省来统筹,礼部全程协作,尽快遴选出一位德才兼备的主考和十八位同考,给朕递一份名单上来。”

    皇帝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刘明煜的眼珠子始终滴溜溜地转着圈,显然有所图谋。毕竟,春闱主考的位置意义非凡,每一次都会争得头破血流。倘若能让自己的亲信坐上这个位置,好处自是不可限量的!

    “是,陛下!”严太师已经恭敬地拱手领旨。

    “是,陛下!”礼部所有官员齐齐拱手领旨,声势浩然。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方淮安。

    顾小北微微侧过身去回头望了一眼,正好和方淮安的目光相会。方淮安不敢直视,急忙低下了头。

    顾小北倒是真在琢磨,这个方大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此事议定之后,刘明煜又微微一笑,出列奏道:“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皇帝目光下沉扫了他一眼,沉沉问道:“晋王有何事?”

    不想刘明煜突然双膝跪下,伏身大拜一礼后,才朗声说道:“求父皇为儿臣赐婚!”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惊骇之声。赐婚一个得势的亲王,其重要程度丝毫不亚于春闱,不知道哪家姑娘能有这样的福气?

    顾小北和白云飞更是瞪大了双眼,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

    与百官的震惊相比,太师严率始终双目养神,悠然自得,不动如山。

    刘明煜已是有些得意。

    “不知晋王看中的是哪家姑娘?”皇帝仍然古井无波,慢悠悠地问道。

    “回父皇,儿臣求赐的是江宁知府陈文远之女,陈静初。”

    他的话如同千斤巨石一般砸在顾小北心里。群臣还没有来得及议论,明德殿中就响起一声大喝,“刘明煜,你不要太过分了!”

    顾小北的怒吼声充斥着整个明德殿,把满朝文武惊得全无半点声响。平日里大气都不多出一声的太子殿下,此时是哪里来这么大的脾气?

    只有方淮安,畏畏缩缩,心知肚明。

    顾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