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浑身紧绷的时候，秋炙突然拽了我一下，我转过头，看他向我使了使颜色。
身后，两个护士推着手推车自我身边走过来，完全没有发现我们五个的存在。
我们面面相觑——她们的情况和之前我们在李晓戈女士病房里遇到的十分相似，她们似乎完全看不到我们，也感觉不到我们，那么……能不能触碰到我们呢？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走上前去，拦在了她们面前，伸出手试图去拽其中一个护士的衣服——手就那么直接从她的胳膊上穿了过去，完全没有触碰到。
两个护士小声地交流着，一楼的大厅很大，我急忙追了上去。
其中一个挤眉弄眼地对她的同伴说道：“诺，大厅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我怎么看像是来砸场子的？”
另一个护士耸了耸肩，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咱们医院又不是第一次遇到砸场子的了，怕什么呀，反正总归是能解决的，也殃及不到我们。”
“医院虽然内部利益之类的复杂了一点，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还算是很好的了，好歹他们不会随便卸磨杀驴。”
“他们敢啊，他们要是真的随便把咱们推出去当替罪羊，我手里可还特意藏了一些证据，到时候就直接曝光他们，我要是坏了，他们也别想好！”
女护士顿了一下，转移了话题：“诶，我看这次那群人好像不像是来找事的啊，你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吗？”
“这我倒是知道一些。”她的声音放的更低了一些：“那个围在中间的女人，我跟你说，她本来也算是一个富婆，结果她丈夫呀，破产啦！”
“咱们医院消费水平那么高，破产了那可不就绝对没有来这边消费的能力了？”
“可不是呗，但是谁能想到呢，那个女的运气可太好了，老公虽然破产了，但是她意外找到了她的生父生母，好嘛，竟然是隔壁市里数一数二的大富豪！”
“我昨天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那个被找回来的‘千金大小姐’的脸，倒是没有把现在她这张看起来宛如风中残烛的脸放上去，而是换了之前有钱在咱们医院美容时的那个照片。”
“我一看就认出来了，这不是之前丈夫破产的时候在咱们医院闹过的那个女的吗？”
“诶我跟你说，当时看到了这个，我还特意好奇了一下，这个富婆会不会回到这个医院玩一把打脸，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这样的，没想到还真的来了！”
护士听了自己同伴讲的前因后果，叹了口气：“不过她也的确挺可怜的，入了这个坑，可就再也没办法随便出来了，更何况——咱们这个前台，赚的钱是真的多，也真的看人下菜碟。”
“对啊，她们可瞧不起咱们这些护士了，倒是长了一张挺好看的脸，谁知道是个蛇蝎心肠。”
“见到有钱人了，笑得跟花儿似的，恨不得把顾客夸上天，遇到可以用来坑的普通人，也是一通乱夸，夸得人神魂颠倒，等对方没钱了，立马变了一张脸，笑死个人。”
“你说这种人会不会遭到孽力回馈啊？”
“你想太多了，你以为现实生活是小说呢？这样的人只会赚得盆满钵满……”
两个护士走到了电梯前面，按上了六楼。
那个电梯早已经被我们几个折腾得不成样子，没想到她们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我顺着破开的那个洞口看了一眼，她们好像没事人一般就这么上去了。
“投射。”秋炙开口说道：“这倒是有意思了，这座医院里，有一些人我们是能够接触的，还有一些人，是我们接触不了的，然而无论是能接触的还是接触不了的，我们都没办法强制让他们留在某处，也找不到什么规律。”
“会不会……我们能接触的人，都是已经死去了的？”钱依文提出了这么一个观点。
我闻言，打了个寒颤——这倒真的不是没有可能。
或许那些死去了的人，魂魄被困在了这里，重复上演着曾经在这座医院发生的事情，而有一些人，并没有去世，所以他们作为回忆，可以被人看到，却不能互动，也无法被触碰。
那他们口中的那个富婆呢？
我试探性地走了几步，摆摆手没有让其他几人跟上我。
那位“富婆”在一堆黑衣人中冷静地站着，没有因为脸上的皱纹而感到羞愧，也没有因为身边的人帮她出气而感到骄傲，整个人都像是一副超脱世俗古潭无波的模样。
按着护士的说法，这个人之前还是和医院闹过的，怎么现在就成了这幅模样？
我又走了几步，手搭在服务台上，前台完全没有看到我，依旧在努力地给为首的男人陪着笑脸，而那个“富婆”的目光，却直接投到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