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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流水杳然去,朗月清风到处游。

    道长看着哭的像孩子似的杨文财,沉默半晌,幽幽的说道:

    “小友曾告诉我一句话,说对得出来的人就是我要帮忙的人。你且听一听。

    红蛛丝网斧。”

    杨文财哽咽着答道:

    “松柏寒不移。”

    “寒暑不移。”

    “贞松劲柏。”

    “嗯,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接着道长唏嘘不已,喟然长叹道:

    “没想到那一次竟是我与小友的最后一面,不久之后他就牺牲了。

    当时我看他面相晦暗,有生死大劫,曾劝他不要走出根据地,更不要渡过黄河,可他却笑着告诉我,他虽然信我,可他是革命军人,必须服从命令。可惜啊,天嫉英才。”

    道长说着伸手摘下发簪,从中取出两个小纸卷。轻轻打开一张纸卷,那上面是遒劲的钢笔字:

    歌声不断云自飞,天风飘飘吹我衣,山雨欲来还不归。

    临别赠玄清道长——刘志丹亲笔(民国二十五年三月)

    道长又唏嘘的打开了另一个纸卷,依旧是铁画银钩的钢笔字:

    红柏:见字如面,玄清道长值得信任,我等你兵运成功的那一天。

    此致革命的军礼!学长刘志丹于民国二十五年三月。

    两张手条都是刘志丹率军东征前夕亲笔写的,不久后他于4月14日在山西中阳县壮烈牺牲,年仅33岁。

    手条上的字体,杨文财太熟悉了,睹物思情,不觉泪水滂沱。

    道长拍了拍他抽搐的肩膀,落寞的说道:

    “红柏,红柏,红色风雨中的劲柏,我早就猜到了是你。”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

    杨文财瞪着红红的眼睛凶巴巴的问他。

    一声长叹后道长解释道:

    “我犹记得当年小友是心怀必死之志渡河东征的,为的是洗刷强加在他身上的污蔑。我对中共这种残酷的内斗没有好感,所以迟迟没有与他们联系。

    这次去山西前线,见到了徐海东部队里很多老兵,大家对小友的牺牲依然耿耿于怀。不过我也见到了八路军是真打鬼子兵。毕竟国难当头,中国人需要团结起来抗日。

    所以回来时我就去了一趟延安,我给几位首长看看病,顺便说说之前陕北队伍和根据地的事情,他们听的津津有味。

    他们知道了我与刘志丹的关系后, 中共方面立刻请我帮忙寻找曾经单线联系却已经失联的红松,他们说他的档案里只有代号和潜伏地点,没有任何资料。他们派联络处来咱中部县城,就是要寻找失联的红松。可这一战线的人都不认识红松。

    他们只知道红松,却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年轻的红柏。”

    道长又是一阵唏嘘短叹:

    “小友牺牲太早了,他的布局羚羊挂角,是兵者的大手笔,那些江西来的人哪里能知道其中的奥妙。

    我就对他们说,红松我不知道,我却知道他们还有一位年轻的红色特工也在中部县。

    你们这位同志身负兵运和筹集武器装备的重要使命,他的代号叫红柏,但我也不知道红柏是谁。他的联络上级只有刘志丹一人,也只有刘志丹知道他是谁。我给他们看了刘志丹的手书,他们非常震惊。

    中共高层高度重视这个情报,还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后来他们恳请我帮忙寻找红柏,让红柏归队。

    他们也知道你目前能信任的人只可能是我,也只有我能找到你。现在我已经给你铺好了回家的路,怎么走,何时走,就是你的事了。”

    杨文财当然清楚道长的一番良苦用心。

    他起身给道长老老实实鞠了一躬。

    “多谢道爷成全。”

    道长风轻云淡的摆摆手,瞅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年轻人,脸上露出很欣慰的笑容,随即脸色一沉:

    “你事业上的事儿咱说完了,再来说说王家丫头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杨文财这次没有再嬉皮笑脸,而是很严肃的说道:

    “这件事恐怕得分两步走。首先还得劳道爷您的大驾,请帮忙通知延安方面。

    祭祀大典结束后,我打算立刻率领保安团参加八路军,保安团现在是1600人编制,轻武器齐全,算是一个乙种步兵团,请延安方面做好接收准备。”

    “为啥这么急,都训练好了吗?”

    “不是我急,是我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我怀疑红松应该事先知道这里有红柏的存在,因为他的暴露很蹊跷,我怀疑县党部的李清同一直在秘密盯着我,红松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而主动暴露。”

    “你确定他是主动暴露?就是为了掩护你的存在?”

    杨文财凝重的点点头。

    “他的任务是追踪和挖出日本特工,这个任务并没有时间期限,他根本用不着那么着急。他肯定发现了什么。”

    道长摇摇头叹息一声:

    “你们这些中共的人呀,还真不把命当成命。”

    “对了道爷,红松牺牲前告诉我,他说袁逸舒是日本特工。我一直想不明白日本人在这里潜伏这么长时间想干啥?

    这里是大后方,他们想派部队过来炸黄帝陵吗?不太可能呀,咱们的河防部队不说是固若金汤,也算是铜墙铁壁了。难道他们五六年前就想炸陵吗?这也太王八犊子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道长脸色也凝重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次大典恐怕会有波折。不过你不用怕,有帝柏剑在,一切鬼祟魍魉之辈都无所遁形,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放心吧,我的保安团也不是吃素的。我就是弄不明白,日本人究竟要干啥。要是用特工炸陵,那得来多少特工,另外他们的炸药从哪来,炸陵需要海量的炸药,这根本就是一个完不成的计划,日本人都是猪脑袋吗?

    要是派小股部队过来,我敢肯定他们进入咱陕地,都走不出一百里地去。咱陕兵在自家院里打鬼子,能把他们肠子里的屎打出来。”

    道长让杨文财说得也很头疼,忽然他一巴掌拍在杨文财油汪汪的脑袋上:

    “你个臭小子,幸亏你没有陪着唐僧去西天取经,不然半道你就能把唐僧拐回长安来。

    我问你,王家丫头你打算怎么办?给我老实回答。”

    杨文财双眉一扬,神气道:

    “我都要带着队伍回家了,还能咋办?

    到时我扭着她的脸蛋就问她,当初她那样对待一位舍生忘死忠贞不渝的革命同志对吗?

    赶快叫三声小亲亲来哄哄我。”

    墓室里传出一声叱骂:

    “滚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