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京还在医院昏迷着,季黎川熬了一晚不得已回去换了身衣服,等他回来的时候,重症监控室的门口站着一人,正隔着窗子看里面,就像是趴在门口等待着主人回家的小狗子,眼巴巴的,只盼着里面的人能醒过来。
季黎川看着那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态度很不友好:“你怎么还在这儿?”
南弦收回眼中的情感,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样子:“你管得着吗?我就愿意在这里陪着姐姐,你还想撵我走?”
“别一口一个姐姐的,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季黎川倒是教训起人了。
南弦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在窗子那块趴着。
季黎川怎么看都不顺眼,恨不得一脚把南弦旋出去,昨天还左拥右抱的在MIss花天酒地,这会儿在林京的病房外装什么忠犬。
“舔狗。”季黎川嘲讽,全然忘了自己也在这里守了一夜,刚才回去换衣服都是一路跑着的,他本身也没什么资格去嘲笑南弦。
南弦目不斜视,发出擅长的阴阳怪气:“就算是狗,我也是小奶狗,不像有些人不自知,人到中年,老干八尺的,满地掉毛。”
季黎川揣兜的手停住,一双眼睛写满了不可思议,他曾几何时被人这么羞辱过,只不过医院里不能大声喧哗,他气的口干舌燥,想要出去抽根烟。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走廊拐角处林望跑了过来,他背着个大大的书包,身后还跟着白羽,他怀里抱着星宝,和季黎川对视一眼,开口先摆脱责任:“不赖我啊,是丹姐告诉他的,奶奶还不知道呢,我没告诉她。”
季黎川不禁头疼,这要是让奶奶知道了,老太太肯定得炸庙。
按照她年轻时候的脾气,派人过去把青川一把火烧了都有可能。
“季总,我妈妈呢?”
林望拉着季黎川的袖子,他眼睛通红,显然是来的路上哭过了,到底是小孩子,即便平时装的那么坚强,还是会忍不住掉眼泪。
季黎川心里难忍,指了一下,林望跑到病房门前却打不开,心急如焚,南弦看着这屁大的孩子,一眼就看出来是季黎川的作品,只不过……
“你找谁啊?”南弦问。
林望抬头看着这头红毛,小手拍了拍房门,皱着眉头:“我妈妈在里面。”
南弦哦了一声,旋即猛地瞪眼!
不对啊,季黎川的儿子,居然管林京叫妈?
南弦一个转头好悬扭到脖子,瞧见季黎川得意的看着自己,他倍感无语,那天在画廊说的原来是真的,怪不得季黎川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跟着林京。
“妈妈……”林望抓着门把手,小脚踱来踱去的,着急的略带哭腔。
南弦干脆把这个小豆丁抱到窗口,指了一下:“你妈妈在里面。”
林望将脸挤过去,在玻璃上呼出白雾来,他用小手擦了一下,看着被仪器包裹着的林京,那一声声的滴传出来,生怕断了。
妈妈。
你为什么伤成这样?
林望知道重症监护室是什么概念,没有生命危险是不会住进去的,他伏在玻璃上的手缓缓攥成拳头,牙关紧咬,眼泪大颗大颗的逼了出来。
妈妈上次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隔了一天……是谁!
他狠狠的砸了一下玻璃。
南弦转头,表情严肃了些。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浓烈的恨意?
他幼小的身躯几乎要包裹不住那极致而又浓烈的情感,这孩子从前经历了什么?
这份恨,就连他一个大人都感到诧异。
“你妈妈会没事的。”南弦出声安抚。
“不用骗我。”
林京的下巴还垂着泪珠:“我知道妈妈的情况很严重。”他示意南弦把自己放下,这才对这个陌生男子说,“你是谁?”
刚才抱他胳膊都酸了,这会儿想起来问了。
南弦眼珠一动,蹲下来用包着纱布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叫南弦,你可以叫我小南叔叔,至于身份……我是你后爸,你现在叫我爸也行。”
在外头抽烟的季黎川莫名其妙的呛了一下。
而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的林望脑子发蒙,看着面前的大哥哥。
妈妈又谈恋爱了?
她好歹也是时尚杂志的主编,审美什么时候这么非主流了。
后爸?
林望看着南弦的一头红发,还有熬了一宿的熊猫眼,扯了扯嘴。
找个杀马特当后爸?
想到这里林望不禁有些恶寒,还不如自己的亲爹,好歹人模狗样的。
“不用了谢谢,我妈妈独自美丽,不需要什么男朋友。”他爬上走廊的椅子,刚进来的季黎川听到他的下一句话,“也不需要什么老公,她有我就够了。”
季黎川的长腿支在儿子面前,林望也不抬头。
父子像是仇敌。
沉默间,像是千军万马在对垒。
南弦打量着,嗤笑一声。
季黎川知道儿子心里怎么想的,出言解释:“你妈妈的伤不是我弄的。”
林望不说话。
南弦干脆坐在林望旁边,把他小小的身子往旁边一搂:“看看你亲爹,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你和你妈,还得你是小爸我吧。”
小爸?
季黎川听的那么刺耳,只是这个时候,他懒得和南弦斗嘴,索性也坐在了林望的右边,还特地往儿子身边挤了挤。
南弦不甘示弱,也挪着屁股。
问过林京情况的白羽抱着星宝回来,看到这一幕,顿感无语。
林望小小的人在夹缝中一脸冰冷,左右两大护法也各自不忿。
不是吧,又来?
昨晚拼酒今天拼儿子?
俩人脑子都有病。
脑仁抠出来加一起恐怕都没有三两。
“大夫说了,林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最早也得是明天,你们两个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在这里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