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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苦尽甘来

    刚走进保健室,熇炎就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无声地看着林妮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模样,心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焰王,欧趴,以及乌克娜娜,包括后面被救回来时还有伤在身的无言都相继康复出院了,只有林妮的爸爸妈妈,还因为驶卷使恢复速度过慢,陷入长久的昏迷当中。

    这段时间里,没人知道林妮都在想些什么,她不肯离开保健室,甚至不敢把视线挪出去半寸,生怕再一回头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见了。

    记忆里,父亲总是生龙活虎的样子,可他现在却是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任大家怎么治疗,也给不出一点反应。

    而母亲…

    林妮低垂着眸,在泪光闪动间,将银色手镯轻轻为她戴上。

    是那只难过时抚摸着她脑袋的手,走路时牢牢牵紧她的手,入睡时一下又一下轻柔落在身上的手。

    那本该是温暖的,可现在却是比冬日里的冰雪还要更冷。

    这样的他们,身体里真的有驶卷使在流通吗…?

    “没事的啦,”大甜甜老师搬了个椅子坐在林妮身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告诉她:“他们会醒来的,只是因为失去形体太久,这才需要时间来慢慢恢复啊。”

    林妮抬头,看到大甜甜老师充满安慰又笃定的眼神,机械般的点下了脑袋:“…好,谢谢大甜甜老师。”

    身为魔法心理学的教师,她自然清楚林妮现在的心理状况是什么样。

    突然出现的他们,对她来说是意外之喜没错,但更多的却是一种不真实,让她极其没有安全感。

    ‘现在所发生的…都是真的吗?’

    光是这一个问题,大甜甜老师就回答了她好多遍,更别说在这里陪同时间更长的熇炎,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向林妮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就在真实的世界里。

    “熇炎,你来啦。”大甜甜终于注意到了门口站着的人。

    他今天很反常的没有带食物过来,按理来说这个时间了,他会为了林妮的身体健康,看着她吃东西,可是这会他却是两手空空。

    不过很快,他便开口解答了大甜甜的疑惑:“大甜甜老师,可以麻烦你照顾忒拉赫夫妇一下吗?我带林妮去餐厅。”

    原来是看她好久没出去了,想要带她出去走走。

    这样也好,走一走才能放松心情,不然这么一直紧绷着,也还是会出事的啊。

    “当然没问题,”于是大甜甜老师很利索的答应了下来,“而且无言说待会要过来帮忙,所以你们就放心去吧。”

    “好,谢谢大甜甜老师,林妮,我们走吧。”

    下意识的想要向她伸出手,却又猛得想起他们还身份有别,硬生生的把已经摊开的掌心又重新握紧,背到了身后。

    林妮注视着那只手,又缓慢的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有些为难的说:“可是…”

    他们两个之间的事,大甜甜老师都看在眼里,自然也注意到了熇炎那只递过来又收回去的手。

    嗯,是好孩子,知道注意分寸。

    大甜甜先是在心里夸了他一句,随后牵过身旁人,带着她走出座位:

    “没有可是啦,我是拥有一百多张执照的大甜甜老师诶,放心的把爸爸妈妈交给我,你呢就赶紧去休息,不然等他们好起来,你的身体又垮了怎么办?”

    接收到大甜甜老师递过来的眼神,熇炎迅速点点头,附和道:“是啊,而且你不是还问我小芙蝶的状况,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我还是带你去找她们比较好。”

    复…杂?

    突然想起来那天欧趴和乌克娜娜康复的时候,是被帝蒂娜和小芙蝶两个人一起治好的,当时半空中出现了两个图腾,其中一个她认识,是奈亚公主,另一个…

    她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萌骑士们就带着帝蒂娜和小芙蝶去校长室紧急开会了。

    而小芙蝶整个人也确实变得很不一样,一改往常的小白帽子装扮,长长的头发被放了下来,半扎发的地方还系上了黄色的绳结。

    “嗯…”发觉到自己竟然忽略了朋友,林妮迅速点了点头,同意了熇炎的提议。

    “不过要先去吃饭。”

    “…好。”

    ……

    刚走到餐厅没多久,椅子都还没拉开,林妮就听见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喊她,一回头就看到了眼里带着些许笑意的短发少女。

    “乌克娜娜…!”

    她已经重新戴上那副银色手套,腰间也挂上了那只棕色小熊,看见林妮终于走出了保健室,担心许久的乌克娜娜也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几步走到她面前来。

    熇炎向来人点点头:“你们先慢慢聊,我去那边拿东西。”

    说完他便离开了,给她们留了个单独说话的空间。

    等熇炎走远,林妮稍微凑近地看了看:“太好了,今天的气色有比昨天更好一点。”

    乌克娜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放心,我每天都喝很多魔药,肯定会好的,只是你啊…”

    她拉着林妮坐下,眼里露出些担忧:“你今天的气色比昨天更差。”

    “我知道…”林妮垂下脑袋:“我在努力休息了…”

    乌克娜娜叹了叹气,随后温声询问道:“其实你是害怕他们会再消失对不对?像是在…镜中世界一样?”

    “你…”她有些惊讶:“你知道那个镜中世界?”

    林妮初步判断,是因为手镯内保存下来的意识,或者是卡在时空裂缝与镜中世界边缘处的能量,才让乌克娜娜见证了那一切。

    可在听到林妮反问的时候,乌克娜娜却是摇了头,解释时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点低落:“我知道你进入镜中世界寻找我…但我们谁也不知道,你在那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足够痛苦到让她主动放弃了记忆,甚至还失去了智之星的身份。

    而她口中的这个‘我们’,指的也不是别人,是和乌克娜娜一起,同样感知到林妮进入了异常世界的父母。

    “…那段记忆很痛苦,对吧…所以你现在才这么的不安。”

    从乌克娜娜安慰的话语中,林妮听出了一些自责,于是她迅速伸出手,隔着那只手套轻拍她的手背:

    “别担心,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那是什么…?”

    林妮沉默片刻,说道:“我只是在那里…经历了一场梦,一个非常美好,令我向往的梦。”

    听起来有点像是幻境,乌克娜娜这么想到,但是反噬镜的镜中世界她之前也有了解过,它会形成这种美好的幻境吗?

    “可…那个梦里的主角,不是我。”

    乌克娜娜先是一顿,随后很快明白过来镜中世界的规则,眼里逐渐染上了心疼,开口安慰道:

    “我就知道是这样,所以林妮,你不要怀疑我们的这个世界,现在的全部都是真实的,大家已经全都回来了,并不是在做梦。”

    “…嗯,我不怀疑,”林妮迟疑着点下头:“乌克娜娜,能看到你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是死也…”

    “林妮,”乌克娜娜迅速打断了她,“不要说这种话,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因为只有活着,才能有重逢啊。”

    “其实啊,她是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一个声音自头顶响起,林妮抬头看去,就看到焰王抱着胳膊坐到了她对面,欧趴也紧随其后的跟着坐下来:

    “毕竟那可是暗黑大帝诶,她还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听完焰王和欧趴的解释,乌克娜娜一时陷入迷茫,这林妮…现在的思维方式怎么突然这么难懂了。

    她当然活下来了啊,是靠手镯里的五星合力挡住了暗黑大帝的攻击,虽然他很强,但那可是五星合力诶,并且艾瑞克和熇炎老师来的也很快,怎么会活不下来。

    “我…”刚才的小伤感顿时烟消云散,林妮捏了捏手指,对上乌克娜娜询问的眼神后,小声解释道:

    “我只是觉得…一切太突然了嘛,并且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而复生,所以…如果用死后的幻想来解释,就…”

    “……”

    面前的三个人都已经抱上了胳膊,就连平日里最是温柔的欧趴也眯上了眼睛,害得林妮说话声越来越小:

    “就…说得通了…”

    她抬眼偷偷看了下焰王,他昨天还因为暗黑因子的事情,一个劲的和大家道歉,今天心结解开了,就开始残害她了是吧。

    不知道是不是读懂了林妮眼神的意思,还是他自己想到了什么,焰王突然坐直了身子,率先放下了全程环着的手臂。

    “可是林妮,这根本就不…”

    “咳,欧趴…”焰王轻轻的推了一下身边的人,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训斥’。

    欧趴一开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下一秒余光就看到身侧出现一个人影。

    原来如此,差点就被熇炎老师发现他们三个在集体‘教训’林妮了。

    接过熇炎递来的食物,林妮瞬间有了一种背靠大山的感觉,但很快,熇炎说出口的话,就让她愧疚的把脑袋给耷拉了下去:

    “她大概还是不太相信我们吧。”

    其余三人听后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林妮更加愧疚了。

    “但也能理解,”熇炎话锋一转,又站去了林妮那边的阵营:“毕竟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觉得不真实,只当它是幻境,梦境,或是死亡前的幻想。”

    乌克娜娜慢慢点头:“也对…”

    如果是乌拉拉突然出现在这里,那她大概也会像林妮一样,第一反应就是不真实,觉得这是梦,是幻境。

    短发少女深吸一口气,转头对林妮说:“没关系,等到这段时间过去,你就会感觉到真实了。”

    林妮老老实实应下,有这么几个人在这,她完全不敢再有一点消极心理了。

    身为老师,熇炎没有选择和他们坐在一起,反正有乌克娜娜他们三个在这,他也放心一些,于是在放下餐盘后他就准备要先离开了。

    “那我先回保健室,欧趴他们会告诉你小芙蝶的情况。”

    他话音刚落,林妮就猛得站起身,看她这样,熇炎转身的动作一顿,想了想又说道:

    “你先吃饭吧,换个角度想,只有补充好体力,你才能去照顾他们,才能看到他们醒过来。”

    “…好。”林妮低头看了看桌面,盘子里全是自己喜欢吃的食物,连饮料也是她特别爱喝的那款。

    而他也知道她胃口可能会不大好,所以按照她的喜好都只拿了一个,半个,这样也不会造成浪费或者是出现她逞强吃撑了的情况。

    直到熇炎离开餐厅,林妮才重新坐下。

    乌克娜娜观察了一下,发现对于这种场面,欧趴和焰王明显是已经习惯了,等老师走出去,他们就自然的开始和林妮解释起了小芙蝶的事情。

    “蜜诺娃使者…”触及到自己的知识盲区了,林妮疑惑了起来,而欧趴的大概意思是说:

    当时的无言受了重伤,帝蒂娜的疗愈怎么都起不了作用,他觉得自己快死了,便把暗黑之心交给了帝蒂娜。

    再后来无言彻底昏死了过去,怎么叫都没有反应,也就是这个时候帝蒂娜陷入了绝望与无力当中,小芙蝶应该是想要安慰帝蒂娜的,结果手刚触碰过去,暗黑之心就飞进了她的身体里。

    “等她们再重新醒来,小芙蝶就说自己是蜜诺娃,并且失去了全部小芙蝶的记忆。”

    焰王点点头,就着欧趴的话继续补充下去:“无言也是在小芙蝶和帝蒂娜的合力魔法下,才慢慢恢复起来的。”

    林妮想了一下:“就像是…她们之前疗愈欧趴和乌克娜娜那样吗?”

    三人一起点点头。

    “那蜜诺娃使者是可以加强奈亚公主的魔法?”

    “不全是,这个也有点复杂,不好解释。”乌克娜娜继续说道:“不过…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取出索雷伊圣剑。”

    听到这个名词,林妮很是震惊:“索雷伊圣剑?!我记得它不是要召唤的吗,取的话…要怎么取?”

    “首先需要一个能和她合力的萌骑士,”欧趴开口回答:“昨天经过测试,这个人刚好是艾瑞克,所以他们今天就去练习那个合力魔法了。”

    这么一说林妮才想起来,乌克娜娜今天都没和艾瑞克待在一起,原来是这样。

    “那小芙蝶…还会恢复她原来的记忆吗?”

    乌克娜娜不是很确定的摇摇头:“我们也不清楚,但就目前情况来看,她好像没有要恢复记忆的迹象。”

    “这样吗…”

    听说为了保护奈亚公主,小芙蝶已经搬出了她们的宿舍,去和帝蒂娜住在一起了。

    虽然有点难过,但林妮也很理解她们的使命,只是她还是会忍不住的想到…

    在奈亚公主和蜜诺娃使者之前,她们先是帝蒂娜和小芙蝶啊…

    但命运不可违更不能避,暗黑大帝已经拥有了全部的五颗灵石,不知道现在这个未来,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

    一口土豆饼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餐厅门口就出现了无言的身影。

    他好像是跑着来的,整个人微弓着身子气喘吁吁,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当然,他说出口的话也确实值得他跑这么快:

    “…林妮,你…你爸妈醒了!”

    ……

    赶回保健室的时候,林妮完全是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急促的呼吸被她强制压下,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近在眼前了,双腿却突然不再听她的使唤,怎么也挪不动一步。

    好在有熇炎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过去把她给带了进来。

    母亲林笙还在被大甜甜老师全心全意的检查,所以最先发现林妮的便是没有被遮挡住视线的莱斯·忒拉赫。

    他本就不是一个会煽情的人,在这样的场景下,也说不出什么会让人痛哭流涕的话,但尽管如此,他看着林妮脱口而出的言语,也差点让她泪流满面:

    “!林妮,你简直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我就说你长大后肯定像妈妈多一些的,欧斯还不信。”

    这时,欧趴,焰王,乌克娜娜也紧跟着跑了进来。

    “诶?!后面那个高个男同学,你是不是就是欧斯收养的儿子,你待会也过来我看看。”

    “啊,还有欧趴小同学,我知道你,我和你姑姑关系可好了,嗯…乌克娜娜同学就不用介绍了,我们现在很熟,看你气色不错,应该是恢复的很好。”

    “……”

    听着他喋喋不休的话,大甜甜老师无语凝噎,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住,转过头来对他说:

    “忒拉赫!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话了,从醒来到现在,你说的话都快要比我上一节课还要多了,而且你都多大了,为什么还和上学时候一样这么多话!”

    刚才,就刚才,单单是盘问熇炎,他就从电波检查开始,不停地在问东问西,差点就要把熇炎的前世今生都给问出来了。

    还有林妮在萌学园里的生活,当上智之星以后她有多厉害,总之有啥他问啥,仿佛‘好奇’这个词就长在他脑袋上似的。

    莱斯无辜的撇了撇嘴,注意到林妮双腿动了下的时候,迅速又恢复成了笑脸,并向她张开了双臂:“林妮,来爸爸这。”

    他真的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可林妮现在还是不太敢动的样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双腿也是飘忽忽的。

    “林妮,”一声极其温柔的声音在另一张床铺上响起,大甜甜老师迅速端好仪器,走到人群里,和他们一起安静的观看。

    林妮望向那个声音,泪眼朦胧中也依旧看清了妈妈的脸。

    她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很温暖,就像是她的魔法,能给林妮生生不息的力量。

    同时也是她渴望了十五年的力量。

    “快去啊,”大甜甜老师见林妮不动,便走到她身边,边带着她走过去边说道:“不要怀疑,这都是真的,爸爸妈妈醒了,他们回到你身边了。”

    看着妈妈的身影在眼前逐渐放大,林妮喉咙更加哽咽,一声也发不出来。

    真的可以拥抱吗?

    不会再像那万千次的噩梦一样,总是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再亲眼看着他们突然消散成摸不着的星光。

    “…林妮。”

    妈妈的声音在眼前坚定的响起,不似梦境中的虚幻,不似镜中世界里的陌生,是真实的在呼唤着她,在唤着独属于这个世界的,林妮·忒拉赫。

    “…妈…”

    林妮蹲下身,动作很缓慢又带着试探的轻轻抱住了她。

    直到感受到母亲回抱她的力度,还有那真实的体温,林妮便再也忍不住那汹涌的眼泪,仅仅一瞬间就浸湿了她的衣服。

    佩戴着银镯的手轻轻抬起,温柔地抚摸着林妮的头发,她同样哽咽着,眼里也满是晶莹:“妈妈在,以后也都会在。”

    “嗯…!”不再是最开始时的小心翼翼,林妮埋着脑袋,双手抱得更紧了。

    见此情形,门口站着的几个人也都快要落泪了,乌克娜娜转过身,偷偷抚去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欧趴和焰王互相拍对方的胳膊,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还是在鼓励什么。

    熇炎心中的大石彻底落下,比起其他人想要落泪的感觉,他反而是更开心,为林妮终于苦尽甘来而感到开心。

    大甜甜老师站在最前面,不免的也红了眼眶,只是她刚要摘掉眼镜擦眼泪,就听到另一边的病床上又响起了莱斯破坏氛围的声音:

    “啊…不能因为我话多,就不抱我吧。”

    “……”

    看到他那一脸委屈可怜的样子,林笙真的无奈了,林妮也差点破涕而笑,擦了擦眼泪就离开了母亲的怀抱,转身去拥抱他:

    “…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