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钱丢了。”
第二天早上,一起吃饭的时候,磐松很平淡的和贾敏说了这句话。
“嗯?松儿什么意思?”
贾敏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屋里有人,把我的钱和东西拿走了。”
磐松睁大眼睛,幼儿的眼睛又黑又亮,显得十分无辜。
“钱匣子空了,什么都没有了。”
贾敏的脸上肉眼可见的酝酿起怒意。
冯嬷嬷恍如被惊雷劈在头上,刹那间脑海一阵空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就算不是她偷的,她也要承担一个看护不利的责任,更何况,她本人就是最大的那一只硕鼠呢?
松少爷才三岁啊!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冯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贾敏面无表情,瞥了一眼冯嬷嬷。
“老奴不知啊。”
冯嬷嬷颤巍巍道。
她还嘴硬,指望着能逃过一劫。
磐松现在还是要被人抱着喂饭的年纪,但他这话既然说出来了,这饭就吃不成了。
磐松拍拍抱着他喂饭的嬷嬷,示意她让自己站起来,小人儿站在凳子上,倒能俯视跪在地上的冯嬷嬷了。
“冯嬷嬷,你没有好好照顾我。”
贾敏只见自己的儿子摇摇摆摆的站在椅子上,皱着小眉头,一本正经,口齿清晰的数落着冯嬷嬷的罪过。
“你虚报我的饮食用度,支取银两,还随意使用我的月钱,将我的东西视为己有——冯嬷嬷,这就是你的照顾吗?”
“我记得你是我的奶母,但你做的太过分了,我没办法相信你了。”
在场诸人俱是心下大震。
松少爷才三岁,便如此思路清晰,口舌伶俐,而且意志坚定,观察入微!
贾敏立刻招手,叫来贴身的大丫鬟吩咐了两句,又使了个眼色,让后头两个嬷嬷将冯嬷嬷带下去,而后亲自上前将磐松抱了起来。
“松儿,要不要吃芝麻糖?让姐姐带你去吃糖好不好?”
黛玉早就站了起来,笑着应和道:“对,姐姐之前还答应给你绣块帕子呢,已经绣好了,姐姐带你去看。”
明白了,合着就是要处理人了,不能让孩子在这儿看着。
还是把他当小孩儿——虽然他本身就是小孩儿吧。
不过没关系,有机会和自己的漂亮姐姐贴贴也是好事。
男女七岁不同席,要是长大了,哪怕是自己的亲姐妹,想贴贴也不可能了。
至于现在?
现在他可以抱着黛玉小姐姐亲!
妈呀小姐姐好漂亮!
会给哄他吃糖睡觉、给他做帕子的漂亮小姐姐简直不能更棒!
反正他又不到能打打杀杀的年纪,脏手的事儿让亲娘去处理就行了。
嘿,他也享受一下童年。
黛玉住的是后罩房,和正房之间有个小小的院子,挨着墙种了凤仙,搭了架子养蔷薇,如今一片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毕竟是少爷小姐,不能去院子里和泥抓蚂蚁,连过家家都是定制的儿童款1:1复制品。
成人巴掌高的小柜子上,放着各色只有三岁孩子一节手指长的瓷器摆件,还有配套的床和柜子,只是为了防巫蛊的缘由,没有小衣服和小人偶什么的,连帐幔褥子都是齐全的。
好家伙,原来古代人就开始玩微缩了,现代人的那些什么娃娃家具,什么微缩摆件,搁在老祖宗面前就是个屁!
啧啧,毕竟这个时代的手艺人,是能裸眼将一个桃核雕刻成一条小船、还带活动窗户的。
磐松也不爱玩过家家啊,就当逛博物馆了,看个新奇,眼睛散漫的转着,心神不在这里。
远远能听到闷闷的声响,有节奏的,一下接着一下。
他刚开始还有点纳闷儿,后来一瞬间反应过来——那是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
将近两米长、成年男人手腕粗的实心棍子,用黑漆漆的油亮,隔着并不算厚的衣服,一下一下打在人的后臀和大腿上。
那声音沉的很,不响亮,但是传的远,他都能隐约听到。
但是没有哀嚎声。
后来他才知道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这个时代,下人挨了打,要是惨叫喊冤惊了主子,那打的更惨,说不定命没了全家还要造连累。
所以不用塞嘴,牙齿咬碎都不会叫一声的。
到了吃吃午饭的时候,午餐是贾敏身边的清栀亲自带人送过来的,四菜一汤,两个凉菜两个热菜,各是一荤一素,米则是碧粳米,汤是银鱼蛋花汤。
磐松忽然觉得胃口特别大,贼想吃。
林府厨子的手艺真好啊。
土鸡和野生鱼咋就这么鲜呢?
巴掌大的小碗,他吃了三碗。
还想吃第四碗来着,周围伺候的人吓着了,不敢给他盛。
黛玉就吃了半碗。
“你怎么吃这许多?”
“姐姐,不吃饭身体长不好的。”
旁边的嬷嬷连忙笑着说:“小姐是姑娘,吃的少些,少爷是男儿,自然吃的多了——少爷觉得可好?肚子涨不涨?”
实际上磐松觉得自己只吃了七分饱,压一压还能再来两碗。
似乎从那个十连抽开始,他的身体就悄无声息的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有一些猜测,但是不敢完全确定。
还是得等他下次再来一个十连,验证一下。
外面闷闷的声音断断续续响了一天,直到夕阳西下,清栀过来请他们姐弟两个去正堂吃饭。
贾敏依旧笑盈盈的,指了几个人给磐松看:“这是邓嬷嬷,以后她照顾你。”
邓嬷嬷低头下拜,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大大小小十几个丫鬟——除了清兰,他身边所有人都换了个遍。
想来是那“丢失”的一百两银子的功劳。
也许很多人是无辜的,但这个时代——这个时代——
谁都不能特立独行。
除非他现在就有超能力,直接半夜弄死冯嬷嬷,否则他会一直被这个女人把持着,被无数个细节恶心着,时间越长,她越做大。
君不见,王熙凤那么厉害个管家媳妇,她唯一能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