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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警幻写的那些册子,磐松是一个字也不信。

    命运是人书,而非天定,老天爷最多给每个人一个基数,往后如何演化,都是看个人选择的。

    更何况还有磐松这么一个变数。

    天下哪有定命!

    便是生死簿,也会随着人这一生的善恶选择而发生变化呢,警幻如何能将人命运掌握手中?

    磐松怀疑警幻采用的是“非法”手段,限定了这些姑娘的命运,从中获利。

    便是神仙,也有贪嗔痴,也在乎人间的香火气运。

    警幻图的,就是这些姑娘的气运,自然还有宝玉身上的气运。

    要知道在贾家玉字辈的这一代,宝玉算是最出色的那一个,上下都是青黄不接,说贾家气运系在他身上,还真没错。

    ——所以最后警幻才将妹妹许给宝玉,还传授巫山云雨之事。

    要想对抗警幻,也很简单——让那些既定的命轨发生变化,与她记录的不同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磐松豁然开朗。

    这不本来就是他要做的事情吗?

    歇过中觉醒来,两人的丫头各自收拾,洗漱毕,见宝玉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磐松便问怎么了。

    宝玉便眉飞色舞,将梦中诸事说了一遍,只说到饮茶饮酒时便醒了过来,大有意犹未尽的感慨之意。

    次日照常去辛翰林家上学。

    却说磐松三个师兄,均是读书人家出身,和他自己出身仿佛,父辈均科举晋身,算是清流一类。

    而那些个旁听生,多有和宝玉一样的子弟,乃是勋贵人家出身,自带立场的。

    所以这些人家子弟,对磐松等师兄弟几人,多有拉拢之态。

    对于他们这些清流而言,父辈的立场并不能代表自己的立场。

    但是对于勋贵而言,父辈的立场,多就是自己的立场。

    现在的情况是,站队的官员基本可以分为两派,一派站今上,一派站上皇。

    这些老勋贵都是上皇的老臣,天然上皇立场;而后来提拔起来的这批新勋贵,则是天然的今上立场。

    至于现在的皇子,都还老老实实的呢——毕竟连他们的爹都没有从爷爷手里把权力都抢回来,他们要是敢上蹿下跳动他们爹的权利,那就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

    上皇手头的老臣都已经渐渐日暮西山了,而新皇手里的臣子也不想被当做消耗上皇力量的消耗品,所以在上皇死之前,这两派还有的斗呢。

    若说旧臣,就有镇国公牛家、理国公柳家、齐国公陈家、治国公马家、修国公侯家、缮国公石家。这六家与宁、荣二家,当日所称“八公”的便是。

    余者更有南安郡王、西宁郡王、北静郡王、忠靖侯史家,也都是忠于上皇的。

    似东平郡王、平原侯蒋家、定城侯谢家、襄阳侯戚家、景田侯裘家,则都投了今上。

    这些旁听生里,就有谢家如今的嫡长子谢鲸,柳家的次子柳凤成,这两人就是两批势力的领头人。

    宝玉是贾家的人,自然和柳凤成亲近,然而磐松却觉得谢鲸那人更合他胃口。

    若说相貌,这些勋贵子弟都是一副好相貌,身姿仪态上也不会粗疏,在和他们身份相当,或者是身份比他们高的人面前,都是举止有度、彬彬有礼的模样。

    只谢鲸这人,自有一股风流写意的态度在身上,让磐松看了心里舒畅。

    但这也只是他的个人爱好而已,若说站边儿,还太早了。

    这日刚下了学,就有个旁听的学生来找磐松说话:“今儿宝玉和我们一道去吃席,你去不去?”

    磐松笑着摆了摆手:“我这还在孝里呢,哪儿能出去宴乐,且回家读书吧。”

    那人讪笑一声:“那倒也是,咳,你也不容易。”

    “守母孝而已,是应该的,没什么容易不容易。和宝兄弟说让他早些回家,和家里说好了,别回去晚了二舅舅揍他。”

    “行,回见了。”

    洗砚拿着磐松的书,有些气喘的跟在后面,磐松有些不忍,自己拿了一些,两人均了均,一起往出走,出去了才能坐马车。

    “邸报买了吗?”

    “买了,已经送到贾家了,放在您房里。”

    磐松略一点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端墨那里我另有事情安排他去做,你心里面别不平衡。来日你要能出去了,我也安排你出去,做个掌柜的管事儿。若你想留在家里管家,那也由得你。”

    洗砚笑笑:“我总是要一辈子伺候少爷的。”

    磐松瞥他一眼:“过了这段时间吧——倘若你想放了身契也成,也不必一直伺候我。”

    洗砚连忙说不敢,却不知磐松说的都是真心话。

    磐松又问:“如今江南一带如何了?”

    “今年江南略有些涝,好在咱们家的庄子上早修了水车水库,所以受的影响并不大。只是家里产出来的布料越来越多了,庄子上的人也想问个销路。”

    这倒是个重要的事情。

    江南那边的庄子产的都是一些纺织简单的丝料,京城这边的庄子产的都是棉料,也算是因地制宜了。

    林家在这两地倒是有一些商铺,只是纺织厂织造的布料量和手工作坊比起来,是非常巨大的,这些商铺且吃不下去,而当地的商人贩售的时候又要大大压价,非常不划算。

    磐松又想到了薛大傻子。

    薛家的本行就是贩布,在皇商那里挂的名儿也是布,又是从金陵这个丝织业最发达的地方起家的,自然吃得下这么大量的布料。

    就算一时吃不下,等磐松慢慢拿住了薛家,也就能吃下了。

    “薛家那边怎么说?”

    “咱们买通了个掌柜的,因咱们的布料价格公道,所以这人也是愿意的,只是调动不了那么大额的银子。”

    “薛蟠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一直在和东府的爷们儿们吃酒做耍,反正没见他做什么正经事。”

    磐松点了点头。

    “很好,让咱们的人注册一个小商号,且依托在薛家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