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张文鸾的爷爷张淼开出这个药方的时候也没想到拿到药方的假皇子最后会成为皇帝。
说起来也是一时的贪心加上自负。
那时候的张淼确实研究出来了这样的一个配方，但是一直没有对外人说过，也不曾试验过，直到一个太医找上他。
在得知太医想要的居然是能够隐瞒性别的药之后张淼还以为找到知音，但是稍加了解就发现这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了。
但是那时候的张淼又急需要一笔钱，在知道这个皇子并不受被宠爱，等到太子登基皇子就自己住在封地或者假死脱身，而且这个太医也承诺了就算是事情暴露自己也一定会把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之后，张淼动心了。
最后那个太医用一大笔钱买走了药方。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张淼察觉到自己的药方毒性太大，要是经常服用的话那个服药的人很难长寿。
起初张淼只是有些愧疚，但是想到太子登基那个皇子就出宫了，到时候再找他也不迟。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登基的不是太子，而是另一个不知名的皇子。
从那时候起张淼就觉得不安，在得知新皇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不安和愧疚感越发厉害，撑了整整一年之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孙子。
这才有了当初张文鸾来的那些事情。
听完这个话本里都不敢这样发挥的故事，楚恒霖深吸一口气：“你们好大的胆子，混淆皇室血脉，就因为这样你才不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张文鸾点点头：“这件事情要是不说出来，帮着陛下隐瞒，我就是共犯，本来我爷爷就是，现在加上我一个也没什么，陛下肯定会极力隐瞒的。
但是我要是说出来，万一你要追究那我和我爷爷可真就活不下去了。”
楚恒霖玩弄了半天茶杯盖子，终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那你后来为什么有各种明示暗示想让我知道这件事。”
说起这件事情张文鸾也有点脸红说话都没有了刚才的底气：“就，心软了呗。”
声音小，表情扭捏，楚恒霖都没有听清张文鸾说的什么：“你说什么？”
张文鸾只好放大点音量再重复说一遍：“就是心软了呗，她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每天都忍受着吃药带来的身体负担，想想就挺难受的。”
说着张文鸾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开始从心疼变成敬佩：“这个药方除了陛下谁都没有试过，我和爷爷虽然知道这个药方能达到的结果是什么，但是并不知道吃药的人是什么感受，直到我见到陛下。”
能让张文鸾这样的大夫都佩服的人，其中忍受的那些副作用有多可怕楚恒霖已经有预感，但是鬼使神差的，楚恒霖还是问道：“需要忍受什么？”
张文鸾想了想之后，偏委婉的说道：“忍受什么陛下自己也说不清楚了，他吃这个药太多年了只能说出种种身体不适的感受，但是真正健康的身体应该是什么样的他已经不清楚了。”
这话一出口，在座的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张文鸾又补充道：“我总觉得其实最难受的并不是这些身体上的难受，而是，他明知道这些身体上的难受是因为什么来的，但是每天还是得一滴不漏的把那些药吃下去。”
想到这样的感受，楚恒霖也觉得心里十分压抑，但是想到宋景辰的种种动态又问：“我看到的陛下并不是很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既然这样难受，为什么我一点都没观察到？”
这个问题张文鸾倒是不觉得奇怪：“这个药带来的那些难受都是循序渐进的，可能是陛下已经习惯了也说不定，就像温水煮青蛙那样。”
说到这里，雅间里面又一次陷入沉默，楚恒霖把茶水一口喝掉之后才问张文鸾。
“那你现在来找我是想让我做什么？”
终于能说自己的想法了，张文鸾赶紧说道：“我不是来要求你啊，但是这件事情没有你这么个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帮忙确实有点难办。”
“你直接说就是。”
“我想请你找个机会戳穿陛下女扮男装的事情，然后帮她隐瞒，阻止她继续吃那个药。”
“她还在吃那个药？”
想到之前猜测宋景辰来月事的事情，楚恒霖并不觉得宋景辰还在吃那个药。
张文鸾摇摇头：“现在是没再吃了，但是因为之前来了那个什么，陛下觉得不吃那个药随时都有通过用的物品暴露的吧可能，实在是不安全，所以想过几天继续吃那个药。
那个药我改良过了，但我是说改良，不是说就是能正常吃的好药了，这种企图逆天而行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继续吃这个药，就算是我天天跟在身边陛下都很难过完二十七岁的。”
说到这里张文鸾表情既是惋惜又是感慨：“只有二十七岁，摄政王现在已经二十三岁快要二十四岁了吧，你忍心陛下就这样在花样年华里死去吗？”
张文鸾走了很久之后楚恒霖都在那个雅间里坐着思考。
现在知道了宋景辰究竟是什么病，还有多少时间之后楚恒霖终于彻底明白了宋景辰现在在做什么。
因为只有十年的时间，所以她并没有选择更加年幼的二公子来做这个皇太弟，而是选择了风险更高的大公子宋延。
同样是因为寿命不长，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着扳倒自己这个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而是想让自己当宋延的老师，这样自己在她死后就会接着辅佐宋延。
因为她自己是女子，所以又是说自己身体不行，又是说自己子嗣无望，为的就是不娶妻。
宁愿败坏自己的名声也不肯找几个人来充实后宫做挡箭牌，这样的人，确实是善良又心软呢。
想到善良又心软，楚恒霖笑了笑。
怎么可能不是善良又心软呢，这个人可是在得知端王宋竭想要谋反之后先考虑宋竭这个人品行如何，适不适合做皇帝呢。
果然还是个小姑娘，虽然自己坚强的很，但是还是太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