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可是蛮子又打过来了?”审配皱起眉头问道。
“不...不是!”
那汉军摆了摆手,喘着粗气说道:“并没有发现胡人的踪影,只是兄弟几个在岸边用水桶打水的时候,发现了一封信,也不知上面内容是真是假。”
“信?”
“什么信?”
“就是这个。”
一边说着,另外一名汉军士卒赶忙将怀中那张牛皮纸小心翼翼地递了出来。
搞什么鬼?
审配疑惑地伸手接过信纸,韩当与沮授面面相觑,连忙凑上前来。
待得两三息后,他们的眉头逐渐紧锁,霎时间便被其中内容给吓得面如土色。
【过雍奴、入支流、进黄河、抵中原】
虽然具体内容只有短短十二个字,但此处三人只是打眼一瞧便迅速明白了些什么。
这不,沮授咬紧牙关,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惊呼道:“不好!沿黄河可抵孟津,船只通过洛水更可直达雒阳...这群蛮子....他们是想行逆天之事!”
闻言,韩当双眸一挑,只感觉身子有些发抖。
“祸事祸事,这是要出祸事了!”
沮授嘴唇发白,咽了口水后,看向两位同僚,沉声道:“眼下西园八部尽出,雒阳城防无比空虚...”
“若此时有大军奇袭叩关,天下都将为之震动!”
“那这...这该如何是好?”审配一急,双手抱着脑袋连连打转,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还能如何?咱们现在快去将此事告知殿下...说不定还能赶上。”
沮授调整着呼吸,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慌,镇静道:“无论这上面内容是真是假,但此计无比凶险,咱们不得不防!”
话音落下,三人连连点头,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连忙朝着帅帐赶去。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帐外,躯身作揖通报了一声后,赵云在帐内掀开帘幕往外瞧了一眼。
“是三位啊...”
“有什么事吗?”
赵云自然是认得这三人的,他走出帐外,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殿下正在歇息,三位大人若是没有什么要事,还请莫要打搅...”
“唔...被贸然吵醒的殿下,脾气可能会有些不太好。”
见此,沮授起身凑上前去,压低声音道:“赵大人,是这样的,我等刚刚获得了一份有关于蛮子最新动向的情报。”说着,他附在赵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什么?”
“胡人竟欲偷袭雒阳?!”赵云闻言脸色亦是猛然一变,稍作思索后便立马为三人掀开了帘幕,沉声道:“请。”
于是乎,审配、沮授、韩当三人蹑手蹑脚地走入帐内,只是刚一进来,就正好瞧见曹昂正端坐于木椅边缘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神中尽是疑惑不解之色。
“有紧急军报。”赵云言简意赅地向对方解释了一句,旋即快步走至榻前,轻轻推了推仍在酣睡的刘协,小声道:“殿下?殿下?”
正如先前赵云所说一样,尚在美梦缠绵之中的刘协突然被人唤醒时,脾气简直差得不行。
这不,饶是听出了赵云的声音,但在睁开眼时,刘协瞥向对方的目光,就显得很冷。
不过待得他揉了揉眼眶,接过曹昂递来沾了冷水的巾帕擦拭了一番脸颊后,眼神这才逐渐有些回暖。
可...
沮授?
审配?
还有韩当?
他们怎么来了?
一边揉着脑袋,刘协坐起身子,打了个哈欠,故作轻松道:“是胡人又来攻打我军营寨吗?”
“不是的殿下。”赵云摇摇头,旋即扭身瞥向三人。
见状,审配三步并两步赶忙上前,弯下腰双手轻颤地将那份羊皮信纸递了出来。
“...”
“切。”
“柯比能那孙子该不会又犯病玩什么写信那一套吧?”
刘协翻了个白眼,随手接过信纸拿在手中扫了几眼。
可仅仅只是过了两三息,刘协的神情却是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到最后,甚至木讷地愣在当场,连手中信纸飘落掉在了地面也没反应过来。
分兵南下?奇袭中原?
足足过了好几个呼吸后,刘协赫然起身,上前一把拽住了审配的衣袍,厉声问道:“这东西是从哪发现的?”
“岸边...”
旋即,审配垂下头,徐徐将事情的大致经过与刘协几人复述了一遍。
“...”
待的话音落下,刘协脸色瞬间苍白,踉跄一个后撤步竟是没有站稳,硬是栽倒在了卧榻边缘。
“殿下!”
“我无事,我无事。”
刘协摇了摇头,也顾不上更衣穿戴,当即大喝道:“立马召集营中将校。”
“请曹校尉他们,速速前来帅帐...另外,另外...”
到了现在,刘协俨然是被这封信的内容给吓得有些语无伦次,他咬紧牙关,缓了许久后,一字一句郑重道。
“现在立马派人书信一封,以本殿的名义落款!分...算了。”
“无论是卢师也好,雒阳方面也罢,速速传令下去,一人双马换乘,八百里加急,务必要将此间事传出去!”
“快去!”
“别他妈墨迹了。”
纵然刘协声音有些颤抖,但审配却是不敢马虎,他连连称是,随即抱拳领命,迅速带着韩当一同转身离开了此地。
至于沮授,则是神情严峻地望着刘协。
哪怕到了现在。
也没有人能够确定这封信的内容到底是真是假。
但不可否认的是。
一旦胡人真的按照其中内容分兵突袭的话...
大汉朝,将会陷入自高祖遭遇白登之围后,又一次,无比屈辱的境地。
简而言之。
他们不敢赌,包括刘协也是。
“殿下...”
瞧着刘协魂不守舍的模样,赵云叹了口气,想要出言安慰,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状,沮授拽了一下赵云的衣角,对其摇摇头,虽然没有开口,但意思却表达得很明显。
片刻。
曹操等人火急火燎地冲入了帅帐,尤其是夏侯渊,此刻更是连步履都还没来得及穿戴便匆匆赶了过来。
在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相互传阅了那份信纸后,在场众人无不为之感到瞋目结舌,震惊不已。
“...”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身上官袍仍沾染着不少木屑的戏志才皱起眉头,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
“殿下,诸位大人。”
“你们...可曾想过,即便此事当真,但...这群草原人上哪能搞到大批船只运送兵员?”
“...”
曹操眉头一簇,心中百感交集之下,猛然抬起头,冷不丁说道。
“雍奴!”
“为护卫辽东边境...早在先帝时期,雍奴城内,便屯下了十余艘四层楼船、数百艨艟。”
说着,曹操咬紧牙关,粗略估算道:“这般数量的舰船,完全足以支撑上万军卒的航行。”
“并且最重要的是....”
曹操顿了顿,眼神中闪过几许挣扎之色,随即黯然道:“雍奴太守田豫,乃是窦家叛去鲜卑一脉的旧时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