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倔丫头。”
为首汉军讪讪一笑,随即从怀中取出一罐草药,硬塞在刘协手中,信誓旦旦地说道:“相信我,此药可治一概外伤!”
刘协将信将疑地打量了几眼手中瓶罐,冷冷道:“如此,你想让本殿放过你?”
“那二皇子想怎么样嘛。”
“难不成您打算跟我过上两招?”这汉军苦恼地挠了挠额头,撇撇嘴暗自嘀咕道:“奇怪得紧....明明昨日这丫头还当着上林卫那些雏儿的面想要取你性命,怎么今个突然就甘愿为你挡刀呢?”
这话你有资格说?
刘协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对方,瞧见四周那些身披甲胄的家伙们亦是放下了兵刃,这才郁闷地说道:“因为九丹金液。”
“九丹金液?”这汉军一愣,诧异道:“哎我去,这丫头把九丹金液都喂给你了?”
见状,刘协张了张嘴,颇为苦恼地回头望了一眼:“虽然并非她所愿...但事实就是这么回事。”
“原来如此。”汉军摸了摸下巴,恍然地点了点头,咂咂嘴说道:“怪不得丫头死命护着你...感情二皇子摇身一变,成了太平道的上门女婿啊...”
“你知道九丹金液?”刘协皱起眉头,仿佛隐约听出了些什么。
“切,当然。”这汉军拍了拍胸腹,沉声道:“太平道出自黄老一派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九丹金液?里外里本就是他们的无上至宝。”
说罢,他面色奇诡地上下看了刘协几眼,猛地一凑近,低声补充道:“二皇子好福分啊...孝武皇帝晚年花费不知多少精力也没能搞到的玩意,竟被您给莫名其妙地吃了下去。”
“另外...抱得美人归,嘿嘿嘿。”
“这东西总不可能真是长生不老药吧?”刘协眉头紧锁,表情难看地瞧着对方。
“天晓得。”这汉军晃了晃腰间空鞘,耸耸肩答道:“反正人云亦云,传得挺邪乎,二皇子自我分辨就好,保不齐是惊喜也说不准。”
“...”
刘协眼眸一闪,只感觉头皮发麻。
该不会是什么重金属超标的玩意,吃了削寿吧?
此刻,这汉军与周遭一众兄弟使了个眼色,趁刘协走神之际,连忙拔腿就跑。
见此,刘协面色错愕,大喊道:“喂!!!”
“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哥几个只是奉命行事,惹不起您跟太平道...”这汉军头也不回地大叫着,越跑越快。
在逃走时,他仍不忘从车厢内随手拾起一件大氅裹在身上,紧接着一溜烟功夫,便带着众人迅速消失在了茫茫雪地中。
这一幕让刘协看得不禁目瞪口呆。
感情这厮除去刚才想杀他时的凌冽气势以外,亦是一个十足的...二货。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二货,剑术却堪称登峰造极,实乃自己迄今为止所见到的第一人。
不过...
“你他妈回来啊!好歹将本殿跟她带回蓟城啊!”刘协歇斯底里的愤然大喊道。
可到了此时,那十几余人早已跑得没了踪影。
这两天倒血霉了?怎么尽数遇到的都是这般人。
刘协回头望了一眼倒在雪地中的高冷女子,眼神复杂地望向那片被鲜血浸透染红的雪花。
“....”
恍惚了片刻,刘协走过去,将似乎已经陷入昏迷的高冷女子费力抱了起来,带着对方回到了车厢。
不可否认,这姑娘的伤势很重,那柄佩剑自她后背刺入,生生贯穿了左侧上方的骨头。
很显然,她是在一把推开了刘协的同时,被那汉军一剑刺穿了身体。
望着她身上伤口稍微犹豫了几息,刘协轻手轻脚解开了绸缎外衣,随即小心地拔出那把佩剑,将那人塞给自己的药粉抹至伤口,转而咬牙用力撕出几道布条简单包扎了一番。
做完这一切后,刘协合上了她的外衣,坐在车厢末尾抚额轻叹了一口气。
“罪过,罪过。”
然而就在这时,忽见高冷女子睁开了双眸。
“为什么?为什么不趁此杀了我呢?时机、地点,都恰到好处。”
冷不丁地询问,吓得刘协仓惶起身,一头撞在了车厢顶部。
“你...你竟然醒着?”
“嗯。”高冷女子气息微弱,缓缓垂下睫毛,平静地说道:“一直都醒着。”
闻言,刘协这才发现,她从始至终皆牢牢紧握着那把短剑未曾松手,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足足好一阵子,高冷女子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刘协,又过了不知多久,她红唇轻启,将手中短剑放在一旁。
“张宁。”
“什么?”
刘协有些愣神。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名字么?”她低声说道,眼神百般复杂。
“宁?”刘协意外地瞥向她,试探着询问道:“张宁?”
“嗯。”
她轻吐出一口浊气,点点头。
“野无遗贤,万邦咸宁....跟妹妹的芮字,倒是大相径庭。”刘协拉下帘幕,随即补充道:“这可不太像你们太平道能取出来的名字呢...”
张宁有些诧异地瞧了一眼刘协,亦不隐瞒,淡淡答道:“小妹出身巨鹿,幼年久居家中,因此,姓名自当是由家中长辈定夺,而我的名字...是仲景师叔为我取的。”
“哈?难道你们三人不是亲姐妹吗?”
“不算。”
“小妹与阿芨双亲尚在,与我不同...”张宁心平气和地说道:“他们,都不在了。”
“抱歉。”刘协满含歉意地垂下头,又想了想,忽然问道:“那太平道天师张角,就是小丫头的?”
“...”张宁深深地望了一眼刘协,但她这次并没有装作没听到,而是语气平缓地讲述起了一个故事:“张天师,乃我养父,亦是小妹和阿芨父亲的师兄。”
“至于我的生父...他曾与张天师共同拜入南华先生门下学艺,也是第一位从于吉师伯手中得到太平清领书的弟子,只可惜...死于非命。”
【张角的师兄?死于非命?】
刘协匪夷所思地眨了眨眼,只感觉脑袋有些不够用。
“难道是张角嫉妒他的才能,加害于身?可这不对啊,若是张角害死了你的父亲,为何你们姐妹几人看起来还对他...很尊敬的样子?”
张宁闻言微微叹了口气,嘴角泛起一阵苦涩:“因为,并非是张天师想要害死亡父。想要他死的...是天下间所有的世家贵族,张天师努力从中周旋,也只能勉强将我救下,送去了仲景师叔身旁学艺。”
“嘶...”
听闻此言,刘协心中一震,也顾不得其它,遂忍不住好奇问道:“你父亲究竟做了什么?怎会导致天下世家群起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