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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棵棵蔷薇花在夜半露水的滋润下蔓延生长,爬满花架。冷风过处送来怡人芳香,仿佛远处那渺茫的歌声似的,抚慰空洞迷惘的生灵。月色异常空灵,跳跃在迷惘的大地上,像是给城堡披上了一层柔和的轻纱,带着淡淡的温馨。

    “这些花你还没有及时修剪吧?”应鱼看了一眼花海,它们连绵生长仿佛带着不绝的生机,想要遮盖这暗无天日的真相。他侧过脸,皮肤白皙得像是最晶莹的雪,声音如雀鸟般悦耳:“连刺都不肯去掉,白白扎了我的手。”云间月若隐若现在山河之间,将清辉洒向整片土地。管家没有发话。

    应鱼自然知道沉默背后的歹毒,幽暗的眼睛如同沼泽没有了任何的温度。像是风吹过落叶般寂寂无声,他站起了身。笔直的衣领被扣上圆润的扣子。他墨绿的眸子里像是淬满了毒药,浓稠而炽烈,带着化不开的冷意。

    “跪下!”管家迅疾地跪了下来,只是那双清润的眼眸,猩红中呈放着破碎的月光。

    应鱼的瞳孔外层半雾化,拿出藏在身上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戳进了管家的眼眶里面,然后用力地挖出了那一只眼睛,像是根本不知道这样做的代价是什么,看着鲜血流了出来,他笑得像是将熄火焰残存的余烬,一仰脖子把那只眼睛吞了下去。哪怕整个过程管家没有发过一声话,颤抖的小拇指暴露了他的想法。

    应鱼抬起眸子,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动,声音清稚:“这次是给你的惩罚,别让我还有下次。”

    四十年前,曾经有一群不速之客想要闯进城堡。可惜他们在外围就遇到了麻烦,活跃在外面的死灵藤一个个跃跃欲试冲着勇敢者们张牙舞爪,勇敢者们和死灵藤缠斗了起来,可惜的是人的生命是脆弱的,藤蔓却是杀不死的。

    “闯入了我的领地,这是应有的教训。”应鱼碧绿的眼眸,冷得像冰。周围的仆人和他一起透过水镜观察战况。闯入者被外面的死灵藤连钩带刺,弄得狼狈不堪。

    “这个人身手还不错,可别弄废了。”悄无声息的嘱托,随着夜色迅速传递到外面的藤蔓。张牙舞爪的藤蔓在那人左臂留下了一道疤痕,寄生在了里面,他想要抹除却迅速愈合,正在心里面觉得古怪。他想要帮助自己的朋友一起突破重重围困,却是徒劳无功。

    直到队友都战死,城堡的门突然打开了。大开的铁门,锁住了里面的暗无天日,他走了进去,传来粗重的声音。“我可以放你进来,做我的仆人。”那人拒绝了,“我是不会答应的。”夜色寂静,唯独他空灵的声音在夜色中久久回响。而在夜色中游荡的饥渴难耐的生灵早已经想要伸出自己的魔爪,抓住已经精疲力尽的猎物。

    外面是无数游荡的怪物,他好不容易杀死了一些之后,发现自己的双手迅速在空气中长满皱纹萎缩,什么都弥补不了这种缺失感。他无可忍耐之下走进了城堡,看着欢迎他的仆人压抑住内心想要杀人的冲动,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在他们的告知下见到了此间主人。

    书房外挂着碧绿的挂件,迎风摇晃像是在欢迎远客,有着辟邪的作用。

    “欢迎回来,我的猎物。”这样悦耳动听的声音,竟然令迷途者觉得或许这就是一场恶梦,醒来后一切痕迹都会消弭于无形。他的身份物件都在应鱼的手里,他离开也只是一个怪物,应鱼自然不认为他会立即离开。

    “是你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吗?”外来者开始询问。

    “没错。”应鱼忍住笑意,希望尽量减少这人的仇恨值。

    “我还能变回去吗?”外来者事到如今依然是心存侥幸心理,或许自己还有机会……

    “已经没有机会了。”应鱼冷漠地打破了他的希望。

    “那我必须要留下来了。”外来者看清了现实,似乎很能接受自己身份的变化。

    应鱼显然知道这人心里的怨言,但他不紧不慢地和他亲切谈话,并不认为已经抓到了手心的猎物还会逃出自己的掌控。

    “你说我要是现在送你回去,不但你的同伴被认为是你杀死的,别人恐怕也要对你避之不及呢?”尾音恶趣味地稍稍上扬,耳边便已经传来了利剑出鞘的声音。像是丝毫不在意自己已经挑逗成功,他的声音就像是一盆水,顷刻熄灭了火焰。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当真呢?”应鱼的声音异常沙哑。迷途者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轻易挑逗心绪的玩物,可那个人的眼神却分为清明,甚至看他都分外真诚。他只好留了下来,做应鱼的管家。

    这天听到仆人前来汇报消息:“主人,外面有人。”

    “让他进来。”应鱼声音难得柔和,想必这一位定是贵客才能让应鱼露出难得的笑容。当他看到来人就让管家上茶。蓝色的锦缎衬得祁幽肤白如玉,光滑鲜亮。很快,刚沏好的新茶就被端了上来。

    “用刚烧开的茶水来招待我,知道的觉得你待客不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呢。”在经过观色闻香过后,手指触及滚烫的杯盖,锦衣玉食的祁幽开始挑刺,明净的脸上染上了愠色,宝石般的眼睛敛去了几分柔和。

    “我的管家招待不周,还望客人见谅。”应鱼并没有去触这个矛头,他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他严厉道。毕竟让应鱼在外人面前丢脸这种事情,他是不会高兴的。

    “其实这也不必了,”祁幽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大惹得此地主人心存不悦,柔弱无骨的手盖在了他的手背上,声音却温婉动听,“带我去看看你的那件收藏吧。”应鱼脸色一变,突然就很高兴地带着祁幽往收藏室走去。只是并没有提到管家的事情。

    管家像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恭敬的仪态,既没有对祁幽为自己解围的感激,也像是对应鱼的所作所为实在没有丝毫的怨言。

    这天一个小仆人匆匆忙忙地跑进大堂告诉主人有外来人带着武器想要闯进来,主人让管家去解决,管家领命了。

    应鱼沉浸在自己愤怒的思绪里。“这里从几百年前就是我的地盘,是已经被承认的,我的地盘,他们懂吗?”应鱼和仆人们生气地抱怨。双手抱在胸前,墨绿色的眼睛宛如上好的翡翠,死寂中带有几分生机。

    没有人知道,远处的管家清冷的目光,在月下显得像是恶魔。他控制着藤蔓刺穿了一个又一个外来者的心脏,血花飞溅在树枝上,身上却没有沾到分毫。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他检查过后用火匣子点了火,把这些烧了个精光。

    书房里面泛黄的书籍刚刚被翻开了一页,像是有微风拂过,上面尽是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幸不辱命。”

    “你终于回来了。”看到这个人回来,半跪在面前,胸口别着嫣红的蔷薇花。他的泪水从眼角落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若不仔细观察,想必也察觉不到什么分别。

    应鱼伸手夺过了管家衣服上的花。洁白纤弱的蔷薇早就已经被鲜血浸透,显得糜烂而妖艳。他把花用力地捏在手心里,然后一脚把它踩在地上,诱人的香味令人心醉神迷。

    “不过是几个擅自闯入的外来者,也要你浪费这么多的时间?”脸上的泪珠滴落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未变。

    “好在…管家已经把尸体的骨灰扬了,现场处理好了。”他托着下巴沉思,“不然这些人和皇室有点关系,祁幽问起来不好处理。”

    “我最讨厌不知死活的外来者。”他暗暗想,“休想打扰这里的安宁。”他并没有注意到管家眼底的寒光一闪而过。

    应鱼外出未归,管家出门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发现上面挂了一个银色十字架,应鱼坐在树下正看着它,眼神分外清幽宁静,身上沾满了血污,地上是凌乱的尸首。“解决掉了一个麻烦。”他白色的衣裳上沾满了污血,胸前的银质项链分外显眼,嘴角染上一抹血迹。他仰着头,眸子里呈着月光,越往深处就越是冰冷。

    “我来带你回家。”管家轻轻抚过应鱼的红发,像是完全没有发现应鱼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