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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瀼从前喜欢在河边上用泥土捏小泥人,到了血莲教喜欢捏小陶人。

    他会披散着头发,一个人看着小陶人发愁,思索着如何才能捏出更为精致的小陶人。

    他左手捏着折扇,火红色映山红般的羽毛遮住大半边脸,乌黑的长发盖住部分面容,从头发上垂落而下的几条珠链更增添了几分姘媚,大而明亮的狐狸眼里面似乎掩映着桃花,身姿挺拔。他看着一人高的镜子里的自己,没有转过头,“想要做成一件事情,就一定要肯下苦功夫。要想了解人体的构造,找人实践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于是这些年,他遵从教主指令,追捕猎杀对象。他轻盈地坐在血池边上,仪态优雅,气质冠绝,血液染花了他的大半张脸,腰间的金色铃铛下坠,他看着身后的两个人,缓缓拿起刀来,解剖受害人的尸体,刀尖迸射出银光。他杀了人之后,会亲自仔仔细细地把对方的人皮扒下来,放进大锅里熬煮出白色的油脂。血腥恐怖,令人胆寒。

    血莲教内,有人发现了原本被灭宗的漏网之鱼伪装成了本教弟子,奸细被察觉到并被抓住。先是两个人被抓住关进了监狱里,然后另一个去救人。温瀼腰间挂着的是金色的铃铛,走起路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本教内除掌教外紫色的衣裳关门弟子佩金铃,内门弟子佩银铃,外面弟子佩铜铃。

    温瀼一路上押着人不闻不问,把奸细抓进监狱用铁鞭抽死。声音刺耳,血液飞溅。

    看到来人,一男一女的内心是崩溃的。“你怎么也被抓过来了?”双方心中都又是愤恨又是哑口无言。最后那个男人说:“你们放心,我绝对会保护好你们的!”说着他就自爆了,趁着他自爆的时候他的师姐逃离了现场。现场留下一坛灰烬,只剩下了一地狼藉。

    还真是可惜了,打死人后,温瀼看着自己手上的乌红的血液,扫了身边人一眼:“你也怕我?”他笔直地站在那里,手中沾着血的铁鞭下垂,还在不断地往下滴血。

    手下跪下,面色却丝毫没有改变过,说道:“别人都道您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可我却知道,您从未错杀一人。”

    这三个人的关系看起来比较好。昔日玄龟宗被血煞门灭门,他们和玄龟宗联手捕获活人,没想到那些精英弟子早就被秘密转移,留下的都是些残鱼败虾,还好他们发现得不算晚,才没被糊弄过去,干脆三面埋伏最后一网打尽。周遭昔日交好的宗门都不愿意出手相救祸及自身。

    温瀼化为一道光影追杀过去。一番动手那残鱼败虾无法招架,眼看他就要直取那人咽喉,那人却被一个青天白日撑伞走过的人所救。一把破伞,头戴斗笠。

    “你是何人?”温瀼质问道。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周容。”这女子的声音竟有几分温和。

    “我没听说过你。我劝你今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说着温瀼就决定动手。

    “看来我与这位道友是道不同了!”说着收起伞,拿来作为攻击武器。

    两个人激斗一番过后,温瀼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他被雨伞击中胸部,倒在了地上。

    “这次就先放过你。”女子冷厉地说。温瀼落荒而逃。

    夜深人静,温瀼在森林里面转圈圈,他实在是找不出这个迷雾森林的出路。幸好他遇到了同样处于迷路中的秋璃,大晚上和秋璃一起拼火锅。两个人一边吃火锅一边聊八卦。

    这时一个看起来失魂落魄的人来了。温瀼颇有兴致地说:“过来,坐。”

    你们都是怎么迷路的?

    “我和他谈恋爱,结果发现他有女朋友了,他女朋友知道我俩的关系,却不管不顾。然后他们一起把我的纳戒骗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这人眼泪汪汪,好不凄惨。

    温瀼和秋璃在疯狂吃瓜。这人真是太惨了,两个人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这时披着羽衣看起来就很黑的安泽走来了。

    “过来说说,你也是迷路的?”温瀼又叫过来一个人。

    “我一直想追求自由,当我好不容易摆脱那牢笼的时候,我却迷路了。”

    三个人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悠扬的笛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或许会是从高高的阁楼上飘落在低平的院宇,激起地上行人的相思。像是漫天飞花飘落于青石台上,幽幽冥冥,寻觅无归,吹笛人仰头看着月光,碧绿石板像是极具生命力一样蜿蜒盘曲,许多花瓣落在吹笛人粉色的衣裳上。

    温瀼听到笛声出去了,循着笛声寻找,他坐在石头上在月光下弹奏琵琶,附身在散晚身上的草木灵一边喝酒一边听。泠泠月光洒落光辉形成一圈碎玉围绕在他的周身,浅紫色神秘湖中波影翩接,柔软简单的白色的衣裳胸口半开半敞,褶皱的衣袖像是艳绝天下的牡丹花,脚上的金色铃铛发出清脆的鸣音,墨色长发披在肩头,沉木琵琶抱在手中激起柔软的音色。

    滢滢月光倒映在酒杯中,像是天上月,云间不起一缕尘埃;像是水中花,迎风荡漾微波起舞。

    他饮酒,他品听。

    他再斟酒。

    最后他说:“弹得好。”并鼓掌,但是温瀼并没有听见。当散晚走过来的时候,步履极轻,眼睛猩红。一根藤蔓试探性地触碰了温瀼的左脚把他吊了起来,然后把他的右脚也绑起来了,把他吊挂在树上。当散晚来的时候自动解绑,地上的藤蔓悄无声息地扶了温瀼一把,没有摔伤。

    温瀼看到散晚来了,内心有些忌惮。但还是努力鼓起勇气,“这里并不是你的地盘。”

    “我知道。”散晚笑得清姿逸秀。

    “看在你弹得不错的份上今天就放过你。”说着温瀼身后的树枝把温瀼缠住了双臂,散晚笑着把自己手中托着的酒杯给温瀼。

    只留下月光照看温瀼一个人,清清冷冷,隐隐约约。温瀼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