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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天空灰沉沉的,小雪飘了又停,如此反复,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仿佛铺上一层薄薄的洁白地毯。

    沈云殊刚送沈叔公和沈铭出门。不知何时,门外突然聚拢了一帮人。他们一见到云殊,个个面露愠色,将手中的雪混合着泥土捏成球块的雪块,朝沈云殊身上砸去。云殊猝不及防躲避,额头、身上被砸出几道污点。

    众人怒气不减,扔完手中的雪块,拾起地上被冰雪冻裹得硬邦邦的土块,朝云殊身上砸。

    “砸死你这个狗东西”

    “狼心狗肺”

    “生了蛆的黑心,不得好死”

    各种诅咒如同潮水般涌来。

    “咣”的一声,耿二的砍马刀出鞘,众人之间刀在空中挥出一道银色亮光,门口一株碗口大的砍树被拦腰砍断,“咔嚓”一声,一分为二,哗啦倒地。

    众人盯着耿二虬结有力的臂膀,壮如山的身躯,再看看那柄比他们长的刀,他们艰难咽下口水,偷偷摸摸扔掉手中的“作案工具”。一时之间,只听到山风呼啸,双方剑拔弩张的对峙。

    云殊擦掉身上的雪泥,把手中的脏帕子扔到一边,冷笑涔涔,“众位,你们知不知道,就凭你们刚才拿雪块扔我。我可以立刻把你们扭送到县衙大牢”

    人群中的林翠萍恨不得把云殊的血肉剜出来。她家变得潦草贫困,全是拜沈云殊所赐。

    “沈云殊,卑鄙恶毒的自私鬼,害沈家族人坐牢,你不得好死”

    “沈云殊,你怎么不去死?”

    “狼心狗肺的东西”

    谩骂、辱骂云殊的声音不绝于耳。云殊越发觉得这是最美妙的声音。

    “哈哈……”

    等众人骂够了,云殊突然狂笑起来,甚至扶着墙壁,捂着笑着抽筋的肚子,笑到眼角飞溅眼泪。

    “二姐,赶紧把水杯给我”,云殊笑得舌干口燥。喝过水后,她骤然变了一个人,阴厉、残暴、嗜血。

    “说我恶毒?是啊,我恶毒,我不恶毒,坟头早就长草了”

    “那你也不能把族人送到大牢里?卑鄙无耻恶毒,只怕你爹娘知道,连夜从棺材里爬出来,大骂你不孝……”,林翠萍恨不得上去撕了沈云殊,但是她没有胆量。

    云殊在人群中,搜索到了带头煽动的林翠萍。目光锐利,盯着林翠萍躲闪视线。

    “我沈云殊回来是为了告诉你们。最好别惹我,否则下次可不是进大牢那么简单……”

    林翠萍脑光一现,突然想起自己的儿子每次带一身伤回来,说不定就是沈云殊搞的鬼。她火气上头,弯腰拾起石块,想趁乱砸死云殊。看到耿大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她怯怯的扔下石块,转挑唆众人咒骂云殊。

    云殊无奈又心酸。万般苦楚变成嗜血的仇恨,她忽然把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到众人的脚底下。众人吓了一点,闭上嘴巴。

    “我沈云殊为什么狠毒?全是被你们逼。我阿爷、我爹老实忠厚,全被你们压榨得累死。沈边叔,你摸着自己良心问问,你明明身体康健,为什么要装可怜,让我爹去给你们家种三天的地?你知不知道,我爹给你家种完地。我爹病了……你们连一句感谢的话的都没有?”

    “沈长青,我明明没有偷桃子,你为什么冤枉我?把我绑起来,让我爹当着全村的人的面,跪下来求你?你可念过我爹娘的养育之恩?”

    “沈放,当年云霁病重,为了给云霁治病。我和陆淮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山上猎野猪,可以问一问你的良心是否生了蛆,将野猪据为己有,还在村里散发谣言,污蔑我和表哥……”

    云殊一桩一桩的控诉。她的心仿佛被一双手捏着,疼得她喘不过气来。往事强制冲入云禾的大脑,她忍不住扶在陆淮的肩头痛哭起来。

    “我狠毒,全是被你们逼的。我爹娘生性善良,人善被人欺,所以才生得我这么狠毒……”,她不是天生坏种,而是被鲮鱼村的人逼得走投无路。她不黑化,云禾被卖,云霁不知下落,而她兴许早就被浸猪笼,死在冰冷的潭水中。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有什么?”

    人群中响起不屑的声音。云殊很快搜到这话是从黄芳草手中发出来的。这话无疑加深云殊的怒气,血气全涌到头顶,沸腾得奔薄欲出,如同千军万马,将所有人踩碎。

    “去把那个瘦女人和胖女人给我抓过来……”

    随云殊来的几个面相凶狠的扈从立刻从四面八方。像冲进鸡群一样,抓那两只显眼的鸡。

    黄芳草和林翠萍被抓到云殊跟前。耿大伸出刀柄,在他们的膝盖上轻轻一敲,两人双腿一软,重重的跪在雪地里。

    “小表哥,二姐,把爹娘牌位请出来我要让林翠萍和黄芳芳磕头认罪”

    事情弄到僵硬的地步,沈叔公脸上余光。他佝偻着背脊,试图想劝云殊,“云殊,都是沈家人,给大家留点台阶下”

    云殊红着眼睛怒问沈叔公,“叔公也觉得我狠毒,是吗?”

    沈叔公之声不语。他内心觉得云殊把同族的人抓起来,鞭打至几乎丢了小命,是人都做不出手足相残的事。

    “沈叔公偏袒她们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沈叔公立刻否认。本着族里和谐,有时候确实偏颇了。可……沈叔公没有辩解,沈云殊不会相信了。

    云殊双目猩红的看向所有人,一张面目可憎,令她唾弃。

    “我娘的死全拜这两个女人所逼。我爹死了,我娘没人护了。她们设计把我大姐给卖了,至今下落不明。然而那些卖身钱,不足以堵塞那颗肮脏贪婪的心,于是她们又收了李麻子的钱,两人控制我阿娘,让李麻子侮辱我娘……”

    林翠萍和黄芳草害怕得直冒冷汗。这么多年过去了,云殊不提,她们以为她不知道,心安理得。谁曾想,她等的是今天……

    “沈云殊,你胡说……”,林翠萍辩解。事到如今,林翠萍依然不认自己曾经所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