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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誓不为人

    翌日,漠云和安南的迎亲队伍齐刷刷地站立在皇宫门口。

    幸好天刚刚亮,路上的行人还不多,不然这浩浩荡荡的迎亲行列,将会造成道路拥堵。

    涂傲天站在高台上,静静地凝视着这一幕,作为帝王,他本无需出场,但他还是来了,只为远远地再看一看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一面。

    看着即将出发的行伍,文仲此刻的心情既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先前面对安瑞禾时就曾有过,他深呼吸一口气,直到看着身着一袭红衣、盖着红盖头的昭明郡主和尚仪郡主步步生莲而来,他才极力稳住好心神。

    他仍然立在原地,定定地望着走在前头的尚仪郡主,因为自身国力弱,只能屈于人后,目送漠云先一步出发。

    在众人的注视下,张妍走得四平八稳,连耳坠也未曾晃动一下。她那美丽的嫁衣随风飞舞,看起来就像是一位仙子。

    她在巴仁钦的牵引下,前行了几步,躬身拜别帝王、父母后,又拜见乌明朗。

    乌明朗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是注视着巴仁钦,道:“恭贺大喜。”

    他身边的下属拿出一把弓箭,作为贺礼。

    巴仁钦微微欠身,眼里光芒四射,盯着那把弓箭,这竟然是可汗珍藏的那把弓箭,他肖想许久了,未曾想可汗送给了他。他高兴地道:“谢谢主子。”

    张妍对舞刀弄枪的事全不感兴趣,透过红盖头,她投去一个蔑视的神情,脸上满是不耐。

    尽管巴仁钦是个男儿,却也练就了一身胆大心细的本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身边人情绪的变化,不禁冷哼一声:这个女人果然和他初步查到的一样,蠢笨愚昧,漠云环境恶劣,女子地位极低,只能依附男人生存,男人地位高,女人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男人地位低,女人更过得悲惨。本来还带有一丝恻隐之心,看来他无须太善意,就任由她自生自灭吧!

    这时候目空一切的张妍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一去将面临非人的遭遇,且葬身大漠,再也没有机会重回威远故土。

    乌明朗微微眯眼,冷笑一声,将目光越过张妍,望向后面的被仆人架上马车的涂向楷,揶揄道:“毛手毛脚的,好生照顾好二皇子,这可是我们‘尊贵’的客人。”

    他故意将“尊贵”一词咬得很重,在场的人都察觉到他的弦外之音。

    涂向楷瞧了他一眼,似是不懂他的话,微微一笑,缓缓接话,道:“多谢可汗照拂,有劳了。”

    乌日娜大步走上前来,狠狠地瞅了瞅涂向楷,转过身跨上马背,道:“哥哥,可以出发了。”

    “走,出发。”乌明朗最后一眼看了看站在昭明郡主身侧的涂艺珂,大声道。

    这话狠狠地砸在涂向楷的心里,他面上虽然带笑,心里却涌起一股酸楚,他几乎想要将袖中匕首掏出来,一刀抹向脖子,结束这可笑的人生。

    从乌明朗来到宁阳后,一切都变了,他这个高高在上的二皇子成为了别人的玩物,更可笑的是,他的父皇竟然还笑着将他送了出去。

    他心里狠啊,狠他们的不公,狠自己无能,一个废人,还能改变什么?

    昨夜,他挣扎着,身子扭曲着,想要一步一步挪出关押他的房间,终于挪到门槛时,门口的仆人狠心地将他丢回床上,他当时脸都绿了,胸口闷得几乎窒息,他忍不住大呼道:“狗东西,待本皇子好了,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但门外的人并不搭理他,或许在他们眼中,他已俨然是一个疯子。谁会理睬疯子的话呢?疯子不过是这世间人人逗弄的笑话罢了!

    他忽然痛哭起来,旋即他的痛哭又在喉咙中哽住,因为他发现身旁有一阵脚步声——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他问。

    他的身旁,赫然就是涂艺珂——他讨厌又羡慕的三皇妹!

    “送你的,藏好,要是撑不住了,可以自我了结。”涂艺珂道。

    “你这副怜悯的模样,教人一刀只想杀了你。”他惨笑道。

    涂艺珂自然不会怀疑他想杀她的决心,她微微一笑,将一个药盒丢在他的床边,道:“重塑筋骨的,吃不吃由你。”

    涂向楷用尽力气,大笑几声,那声音似鬼哭狼嚎,甚至比之还要难听好几倍。他自嘲道:“别人巴不得离我远远的,装不认识我,你是高高在上的监国公主,屈尊来我这里,目的是什么?”

    涂艺珂幽幽道:“自然不是来装兄妹情深,乌明朗狼子野心,此番和亲不过是想拖延交战时间,你到了漠云,虽不受待见,却还是有机会打入他们内部,刺探敌情,也许你要是再努力些,说不定还能取而代之。”

    涂向楷大惊,又忍不住大笑。他上下瞧了她两眼,三皇妹的谋划竟然如此深沉,胆子也很大,敢与他谋皮,就不怕自己背后给她一刀吗!他不信,她就没查出来他和安瑞禾暗中勾结的事!

    于是他道:“你这么信任我,就不怕到头来,丧命我手。”

    涂艺珂的脸上泛起了一抹不可捉摸的笑容,道:“我敢来找你商量,就有十足的把握,让你翻不了身,不信你可以试试。”

    她继续道:“你的影卫已被我的人全部斩杀,我给了你两个,足够护你性命无虞,其他的就靠你自己争取了。你赢了,威远的胜算就高一分,你死了,左右我也没啥损失,这个买卖对我来说,很划算。”

    涂向楷再次变色,道:“你还有后手。”

    涂艺珂银铃般的笑声不绝,道:“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我的好皇兄,是死是活全然在你,本宫乏了,回去休息了。”

    ......

    思绪到此结束,马车已缓缓启动,城内的风景远远地被甩在后面,涂向楷喘着热气,颤颤巍巍地想伸出手,拉开窗帘,再看一眼这熟悉的景色,以及那位只余一点人影的天子。

    其实,他心里还是想念着他的。

    可是他使了许久的力,那两只被挑断筋的手就是抬不起来,他反而满头汗珠落下。

    他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