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大海还离他太远，这些支持他的学生却离他很近。
他不能辜负这些新生们的期望，他们的眼中都充满渴望。
不是渴望证明他们多么了不起，只是证明他们不应该被低估、被看扁。
这个问题如何回答，让他陷入两难。
目前国际上都没一个统一意见，甚至形成两方对立派别。
一方为顽固派，一方为激进派。
顽固派认为宇宙实际就是一个时间维数和三个空间维数，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激进派认为时间、空间的维数都是多个，只是目前人类还没探索到相应程度。
两种派别的观点互相对立，毫无共性可言。
如果写出一个派别的观点，必然会与另一方完全相反，被认为是错误答案。
他现在也不知道阅卷人到底属于哪一派，写哪个答案都存在风险。
路一鸣猜测，以龙国中庸的品性以及问题的提问方式来看，很有可能答案是顽固派。
问题问的是为什么宇宙表现为一个时间维数和三个空间维数？
这个问题不是问这种观点的正确与否，而是要证明这个观点的正确性。
选第一种观念应该是上上之选。
路一鸣很想选择站队顽固派，可内心有颗不同观念的种子已经发芽，并迅速壮大。
顽固意味着保守，保守意味着落后。
保守并不是不好，只是用在科研、探索的精神上不太适合。
就像上次的托卡马克装置，一直无法取得突破的原因就是保守、守旧。
老生压制新生，这种现象普遍存在。
不止是华清大学，甚至小学、幼儿园都存在这种现象。
在社会上，还存在年龄优势现象。
普遍存在的就是合理的？答案并不是。
路一鸣决定拼一次，不为别的，就为新生正名。
他在黑板上开始书写答案：
我们只能感知到三个空间维度和一个时间维度，但我们看到的、感知到的就是正确的吗？
就像从远处看一张纸，我们只能看到长度和宽度，却无法察觉纸的厚度。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说这张纸是二维空间呢？事实明显并非如此。
将此观点扩展到宇宙也是如此。
宇宙中还有额外的维度，只是这些额外的维度被纠缠或"卷起来"，从而使我们无法观察到。
这些额外的维度可能仅存在于微观尺度，对粒子的性质产生重要影响，如粒子的质量和能量。
……
综上所述，我觉得三个空间维度和一个时间维度这本身就是伪命题，无法证明。
答题结束，现场一片安静。
新生们感觉自己的希望彻底破灭，这根本不用阅卷人看就是错误的。
就像做选择题，题目给出ABCD四个选项，学生算出来的结果不在这4个选项里边。
这种情况大概每个人都遇到过，几乎所有人都会再计算一遍，一定是自己算错。
又算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这时有的人会去计算第三遍，有的人会选择蒙一个，绝对不会有人站出来说：
“老师这个卷子有问题，没有正确答案！”
如果有人在考场上站起来这样说话，等待他的只有其他人的嘲笑。
现在路一鸣的境遇就是这样。
新生们沉默不语，他们不舍得嘲笑这个给他们创造奇迹的男孩，但并不代表他们认为路一鸣是对的。
路一鸣做了一个任何考生都不会做的选择。
新生们沉默，老生们可是爆发了。
“本来以为这家伙挺厉害，没想到是个神经病。让你证明1+1=2，结果你冒出来一句1+1等于3。这简直就是神经病啊，没有十年脑血栓写不出这样的答案。”
“就是啊，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让你回答问题，你特么直接说这个问题是错的。这也是没谁了。”
“我现在怀疑，他之前的问题都是蒙的。竞赛题就像脑筋急转弯一样，根本不能用正常思维去理解。果然，能够打败变态的只有变态。只是，这次这个混子不可能混下去咯。”
“本以为是个王者，原来是个青铜。”
“下去啵，不然老子就表演正立拉屎，给你好好洗个头。”
“咦，老陈你咋这么恶心这么坏。你好坏我好喜欢！”
就连保持中立的老生，也开始摇头叹息。
“唉，看来这第八题的纪录，暂时破不了了。”
“好可惜，哪怕应付一下也算。这倒好，直接说问题是错误的，这是妥妥的反向回答。”
“新生终究是新生，不懂得人情世故。这种直接打老师脸的回答方式，怎么可能通过呢？”
“走了走了，没有悬念了。”
“还是等等吧，万一呢？物理这个东西，谁能说得清楚呢，好多新的观点被抛出来都认为是不着边际。抛出观点的是被认为是异类、是疯子，可到最后发现这个疯子竟然是对的。谁知道这个疯子能不能笑到最后呢？”
本来打算离场的学生开始驻足等待，反正也没有别的新鲜事可以看，不如等待这里的结果。
现场阅卷人无法给出答案，已经联系物理系的主任郑晋生。
等郑晋生驱车来到现场的时候，被这里壮观的人海震惊。
上次出现这样的景象，至少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多么遥远的事情！
第八题，很久没有听过这样大的数字。
第四题、第五题，都足够令人称赞、令人兴奋，这次直接跨越到第八题。
不管答案正确与否，他一定要见见这个奇才。
不知道他是不是物理系的，如果不是一定要把他挖过来。
“嗨，真是老糊涂了。不是物理系的能做到第八题？这个人一定要好好培养。”
郑晋生下车，带着两个副主任向人海走去。
虽有保安在前面开道，三人还是颇费了一番周折才到达第八题的答题现场。
“郑主任，这位学生的答案就在这里，我们无法确认回答的正确性，还请您进行判断。”
现场负责人指着路一鸣答题的黑板，向前来的三位主任介绍。
郑主任一看到路一鸣的回答，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