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俩于是一起去了东梢间。
越走近，药味儿便越浓，就像已经浸透了四周的每一样摆设、每一寸空气一般。
萧善不由皱眉。
看来她“夫君”的病是真的很不乐观，她真的，能让他好起来吗？
念头闪过，主仆俩已经走到了靠墙的楠木大床前。
就见上面躺了个脸色青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瘦得也只剩皮包骨的青年。
要不是他胸前的大红被褥有那么一点儿肉眼几不可见的起伏，说他是……死人，都不会有人怀疑。
也就难怪整个卧室都透着一股沉沉的死气了。
萧善抿了抿唇，还是上前轻轻拿过陆湛之的手，放平了，把起脉来。
没想到，脉象倒是比她想象的要稍微好一点。
但也够棘手的，毕竟气血都快亏透了……她空间里好像有静脉营养液之类吧？
翠喜见萧善直皱眉，低声问道：“郡主，您也治不了吗？那可怎么办？岂不是……”
萧善也压低声音，“我治不了不是很正常，我就随便看了点儿医书，只是纸上谈兵而已。但一时治不了，就慢慢想办法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到了呢？”
说着把陆湛之的手放回去。
又打量了他一番，“这会儿再细看，没想到这陆世子长得还挺好看的，鼻梁这么挺，睫毛也这么长这么浓密。”
“还有嘴唇也挺有型的，要是没生病，一定是个大帅……美男子吧？”
翠喜嗔道：“奴婢心里都快火烧火燎了，您还有心情管这些。”
“而且您也不能叫陆世子了，得叫世子，或者世子爷。”
萧善摆手，“反正只是个称呼而已，叫什么不是叫……”
话没说完，就听得外面有人来了，“世子夫人，国公夫人看您来了——”
主仆俩对视一眼，只得忙忙迎了出去。
就见门口果然多了几个人，打头的是一个三十出头，身材小巧玲珑，脸色也有些苍白的美妇。
不用说，正是信国公夫人冯氏了。
萧善犹豫了一下，屈膝一礼，“不知道夫人会这时候过来，已经拆了头发首饰，真是不好意思。”
冯夫人不等她拜下，已忙扶了她起来。
笑得一脸温柔，声音更是温柔的道：“我还担心郡主初来乍到，会觉得拘束，或者……会很抵触这门亲事。”
“毕竟、毕竟……没想到郡主看起来还挺、挺……总之比我想象的要好不少。”
“而且也知道照顾自己，我也能稍稍安心了。”
萧善笑了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怎么会抵触？”
“照顾自己也是因为凤冠珠钗太重了，想让自己舒服一点。”
“这里风大，夫人要不还是屋里去说话吧？”
冯夫人忙笑道：“看我，一高兴起来，就忘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了。”
“我们还是快进屋吧，郡主请。郡主一定饿了吧，我给你带了水晶蒸饺和燕窝粥，马上趁热吃啊。”
等进屋坐下后，接过身后仆妇手里的食盒打开。
果然端出了一屉水晶蒸饺和一碗燕窝粥来。
方又笑道，“我也不知道郡主爱吃什么，今晚就先凑合着吃，等回头知道了，再让人一一给郡主做啊。”
萧善一笑，“多谢夫人，我不挑食，都可以的。”
“不过我现在不是很饿，还是先陪夫人说话儿吧。”
毕竟刚认识的人，她可不习惯在其面前吃东西。
冯夫人应该也能猜到一些，并不勉强，笑道：“我这会儿过来，除了给郡主送吃的。”
“也是有些话想先告诉郡主，好让郡主安心。”
说着一指身旁的仆妇，“这是陈妈妈，湛儿的奶娘，从湛儿小时候起，就是她帮我照顾湛儿的。”
“等湛儿大了后，陈妈妈不方便再贴身照顾。便是她的儿子陈康在贴身照顾湛儿，帮着……咳，翻身擦洗那些了。”
“陈妈妈只负责照顾湛儿的饮食，再就是打理这院子里的一应琐事。”
“所以，不用郡主亲自照顾湛儿的，哪怕新房头一个月不能空房，你不得不在这屋里住满一个月。”
“也不用你照顾，白天夜里陈妈妈和陈康都会定时过来的。”
萧善对这番话当然喜闻乐见了。
就算她只把自己当医生，把陆湛之当病人，也没有医生贴身照顾病人的理儿，还是护士更专业。
她点头，“多谢夫人体恤。”
“我也确实不会照顾病人，只能慢慢学着来，争取以后慢慢能上手。”
冯夫人摆手，“府里有的是人，哪用得着郡主亲自照顾？”
“本来，郡主就已经够委屈了……”
见萧善要说话，苦笑继续，“郡主不用否认，你确实委屈了。”
“这么如花似玉一个小姑娘，还是郡主，我今天才见第一面，都忍不住喜欢。嫁什么样的好儿郎嫁不了呢？”
“却偏偏，落到了我们家来，嫁了我儿子这么一个……就这已经够委屈了。”
“还要让你日夜照顾，把时间和精力都白白花在……那我这个当娘的成什么人了？舍不得委屈自己的孩子，就委屈别人的孩子不成？”
萧善闻言，对冯夫人第一印象本来就不错之余，不由又添了两分好感。
道：“夫人言重了，我真没觉得多委屈。”
“毕竟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
冯夫人笑起来，“这孩子，可真会说话儿。”
“就是陈妈妈和陈康定时过来时，就算隔了帷帐，怕是也会打扰你休息。”
“你千万多担待，等满了一个月，你就可以搬到东厢房去住了。”
“之前让人收拾屋子时，我也让他们一并收拾了东厢房的。”
“只是时间仓促，还有些地方细节没弄好，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