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二少夫人醒了。
但因为太虚弱，也就喝了点儿水，知道自己还活着，自己拼死生下的儿子也好好的。
便又昏睡了过去。
却也足够萧善和阖府上下都松一口气了。
松气之余，对萧善的本事都更惊叹佩服了。
先是治好了卧病十几年的湛之/湛哥儿，再是昨晚力挽狂澜，让泽之/泽哥儿媳妇母子都平安。
到底湛哥儿媳妇/世子夫人医术高明到什么地步，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们不知道的？
维护她、不能容忍她平白受委屈的心也都更强烈了。
毕竟谁说得准他们自己什么时候，就会也需要萧善救命呢。
维护她可就是在维护他们自己！
等到傍晚，一大家子再跟昨晚一样，都聚在陆太夫人的小花厅里议事时。
陆二老爷夫妇和陆三老爷夫妇的态度便比昨晚更坚决了，“母亲、大哥，这事儿绝不能雷声大雨点小。”
“必须给湛哥儿媳妇一个交代，否则也太寒她的心了。”
“可不是，都不说她此番多无辜了。就凭她明明差点儿送了命，还能以德报怨，就不能委屈了她。”
“不然以后谁还敢做好事，都得自扫门前雪了！”
好在陆太夫人和信国公也是一样的态度，“不用你们说，也不会委屈了湛哥儿媳妇。”
“我和母亲都商量好了，一定会还湛之媳妇一个公道的。”
信国公说完，先看了一眼萧善和陆湛之。
再沉脸看向了陆泽之和连姨娘，“陆泽之、连氏，你们可认罪？”
连姨娘立刻跪下了，“国公爷，妾身认罪。都是妾身的错，都是妾身猪油蒙了心。”
“虽然妾身也是被、被蒙蔽了，以为安亲王妃只是想给世子夫人一个教训，不敢真怎么样。”
“但错了就是错了，就该承担后果，付出代价。”
“所以国公爷惩罚吧，要打要杀，妾身都甘愿领受，绝无半句怨言，只求能不牵连无辜。”
信国公却没看她。
仍定定看着陆泽之，“陆泽之，你应该知道，我问的虽然是你和连氏两个人。”
“但其实只想听你回答，只想看你表态！”
陆泽之认真点头，“回父亲，我都明白，从昨晚到今天，也已经仔细想过了。”
“我接受大哥昨日说的出族的惩罚，因为说到底姨娘都是为了我。”
“如果最终成功了，我便是最大受益者，一直以来都是。”
“那现在事败了，自然也该我首罪，不管什么惩罚，都该我来承担。”
顿了顿，“只是我本事有限，乍然出去，怕养不活姨娘和弟弟妹妹们。”
“所以希望父亲能借我五百两银子，一来不至于让姨娘和弟弟妹妹们挨饿。”
“二来也能以此为本钱，做点小本生意什么的，慢慢积累。”
“父亲可以以一年或者两年为期，届时我一定还上银子，可以吗？”
信国公听他果然是仔细想过的。
点头沉声，“你能勇于承担责任，当然可以。”
“但至少在这件事上，你两个妹妹和润之的确是无辜被牵连的。”
“所以，你不用借了，我给你两千两。再就是你们的贴身用品和体己，都可以带走。”
“这样往后你们的确不可能再有现在的生活，——当然，能不能大富大贵，就要看你们兄弟以后的本事了。”
“挨饿受冻却是绝不至于担心了，就当父子一场、骨肉一场吧！”
陆泽之沉默片刻，低声应了，“父亲是心疼弟弟妹妹们，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但我还是会努力，争取在一定的时间内，把银子给还上的。”
“还有一件事，岫云她也是无辜的，不该跟着我去过苦日子。尤其她才九死一生，更不该让她无辜被牵连。”
“所以，我希望能跟她和离，让她带了她的全部嫁妆大归。以她的家世和人品才貌，再有好姻缘应该还是不难的。”
“至于孩子，我几年内应该都不会再娶了，岫云往后随时想见他都可以，应该也不至于断了他们的母子之情……”
连姨娘听到这里。
终于确定儿子全是认真的，还甚至连和离都想好了！
再也忍不住尖声打断了陆泽之，“二爷疯了不成！”
“明明犯错的就是我，凭什么你来承担责任，还要牵连你弟弟妹妹们？”
“你又拿什么养活他们？你两个妹妹都到说亲出嫁的年纪了，一旦出族，她们还能嫁什么好人家？”
“寒门祚户，贩夫走卒不成？你这根本就是毁她们一辈子！”
说着喘了一口气，不待陆泽之说话。
又咬牙继续，“四爷也正是进学的年纪，你让他出去后，怎么继续学业？不继续学业，他又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就更别提他以后娶亲，同样只能娶寒门祚户的女儿了！”
“还有什么和离不和离，二少夫人还躺着，你就想让她夫妻分离、母子分离不成？”
“本来错就不是你们犯的，你们压根儿什么都不知道。当然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死了也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陆泽之见连姨娘说到后面，已是声泪俱下，激动不已。
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姨娘先别激动，冷静一点……”
“到了这个地步，您还要自欺欺人、自作聪明吗？大家都不是傻子，我们既然敢做，也该敢当。”
“您放心，我真的都想好了。出去后，您就带着两个妹妹在家安心带孩子，四弟去私塾。”
“两个妹妹年纪还不算大，两三年内，我一定给她们寻一门好亲事……”
连姨娘红着眼睛怒不可遏，“什么好亲事，矮子里的高子再高，那也始终是矮子！”
“你又拿什么养活这么一大家子，凭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