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问溪觉得楚寓很奇怪。
他本来都做好了准备，结果这么多天过去了，楚寓根本不碰他。
就像是花了大价钱买回来一样观赏性高的物品，只感兴趣时拿出来看一看，除此之外根本没什么用处。
但南问溪很满足于现在的情况，他和楚寓本来就没什么感情，楚寓不碰他，他求之不得。
有了金钱的支撑，他也终于有空闲干自己的事情了，日常生活就是画室和医院两头跑。
养父母的公司没破产前，他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画画也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兴趣，只是回来缺钱，便停了笔。
如今再执起画笔，他竟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所幸没忘记学过的东西，倒也能补回来。
楚寓将家里的阿姨调了回来，专门给南问渔请了护工，都是业内出了名的人。
阿姨很喜欢南问溪，她和南问溪说楚寓先前总不归家，便是归家也吃不上几顿饭，如今南问溪来了，也叫这里热闹了许多。
她没有问南问溪和楚寓的关系，或许是有过猜测，但没有偏见。
她拿着那么高的薪资，不是来搬弄是非的，她只负责照顾住在这里的主人家的饮食而已。
她这样一提，南问溪倒是想起是有许多天没见过楚寓了，想了想还是发了条消息问他今晚回不回来吃饭。
好歹拿了人家那么多的好处，关心一下总是可以的。
楚寓是个好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都该日常问候一下的。
楚寓最近两天确实是很忙，老爷子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的消息，通过董事会给他施压，见他不为所动，又弄出了一堆烂摊子给他收拾。
他其实已经有些生气了，若是老爷子再闹腾，他也不打算忍了。
而老爷子很了解自己这个孙子，赶在他发怒的边缘收了手，要他带人回去，说总要一起吃顿饭。
楚寓心里烦躁，想着早点解决，带着南问溪回去表明一下态度也行。
刚打开手机就发现置顶的消息，他犹豫了一下，点了进去。
——先生，今晚回来吃饭吗？
——您已经很多天没有回来了。
明明是很正常的询问，楚寓却瞬间身心舒爽了起来，甚至还品出了一丝埋怨来。
这是觉得他不回家，不高兴了是吧……
南问溪是有些喜欢他的吧？
事实上人家根本没想这么多。
楚寓笑得灿烂，回复了南问溪消息。
——今晚上你和我一起回老宅一趟。
——爷爷想见一见你。
南问溪看着手机，沉默良久。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之间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吧？
谁家爷爷会这么在意自家孙子的情人啊……
他没有了解过的是，楚寓长这么大，一直洁身自好，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有牵过，他算是楚寓第一个摆在明面上的情人，哪怕只是个情人，也足够让楚家人关注了。
老爷子知道楚寓包养的是个小男孩时，教养良好如他，也忍不住摔了杯，当然后面又后悔了，因为他摔的是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茶具，世间仅有这么一套。
但是气过后他也平静下来了，楚寓显然不是听话的主，小男孩就小男孩吧，只要不是未成年就可以，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吧，旁支那么多孩子，总有一个聪明的可以继承家业，到时候过继过来就好了。
生气做什么，气出病来无人替。
但他又好奇南问溪是个什么样的人，打听来的终究是别人对南问溪的映像，他要自己见过了，才知道南问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眼见为实。
*****
对于要见家长这件事，南问溪并没有太在意，他跟楚寓这一起，如果不是楚家人真的不在意，总是会见面的，毕竟他同普通的情人不一样，他是个男人。
普通人尚且难以接受的事情，更不用说楚家这种需要后嗣继承家业的豪门。
但想来他们也不会太过为难他，这种有底蕴的豪门，最是注重自身的修养，同人说话永远不会太过为难，他们不会因为他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打破自己的涵养的。
比起言语警告，他们更喜欢直接行动。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情人，一个只要楚寓厌倦，随时都能赶走的情人。
楚家的祖宅不在城里，而是建在郊区，淮城很大，从城南到城北郊区需要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
行到半路，楚寓不经意抬头，透过后视镜正好看到少年闭着的眼。
他将头埋在卫衣领口处，呼吸平稳，卸掉平日里的伪装和刻意的卖乖，如今的南问溪更加地真实。
楚寓偏头，将人揽向自己，让南问溪的头靠在了自己肩上。
少年睁开眼，有些迷离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拒绝，顺着他的动作靠在了他肩上，再次闭上了眼睛。
“昨晚没睡好吗？”楚寓轻声问道。
“嗯。”少年鼻音浓重，带着困倦，“做噩梦了。”
楚寓摸了摸他柔顺的头发：“今天过后我就不会那么忙了，到时候就不会做噩梦了。”
南问溪没有回答，呼吸再次平稳下来。
车内再次陷入平静，楚寓将平板上的英文时报翻过一页，和司机道：“可以开慢一点，不急。”
……
到老宅时已经是傍晚了，夕阳坠在山边，欲落不落，南问溪睡眼惺忪地看着那美景，有些没缓过劲来。
楚寓牵起他的手，拍了拍他的头：“到了，我们进去。”
“嗯……”
南问溪抽回自己的手：“有长辈在，这样不好。”
楚寓微微一愣，也没强迫：“好。”
老管家站在正门处迎接他们，南问溪看着面前古色古香的建筑，有些震惊。
直到这一刻，他才隐隐窥见楚家的一丝底蕴。
那是旁人一辈子难以见识的百年传承的家族气魄。
“少爷，南少爷，里面请。”老管家穿着一身藏青色唐装，有些长的白发被一根发带系在脑后，梳地一丝不苟。
“老爷在花厅等两位少爷。”
楚寓点了点头：“先吃饭吧，你同爷爷说一声，有事情也等吃过饭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