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白皙的肌肤如今只剩下暗沉蜡黄，那精心保养而柔顺的青丝，如今也干燥杂乱的如同一堆稻草。而她总是打扮得体，有眼光地佩戴各种首饰的身体上，如今居然连一件首饰也没有。
“妹妹。”
陆书暖听到陆灵犀温柔关切的声音，狠狠一惊回过神来，看向走到眼前的姐姐，所有的委屈全部涌上，一把扑到陆灵犀怀中去痛哭，沙哑着嗓音哭道：“姐姐，我要被逼死了，姐姐你救救我啊，姐姐，这顾家根本就是一个火坑啊。”
陆灵犀樱唇凉凉一勾，妹妹啊，你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跟顾成锦在一起吗？如今我好心好意成全了你们，怎么你却说这是一个火坑呢？
“妹妹在乱说什么呢？”陆灵犀牵着陆书暖手腕，带着人坐到椅子上去紧挨着，谨慎道：“妹妹注意些，隔墙有耳。”
陆书暖看向陆灵犀那担心害怕的神色，哽咽道：“姐姐，他们……老夫人太过分了，她将我的份例裁成粗使丫鬟，我每天三顿饭，只有一碗饭或一个馒头，再加一个炒素菜或者霉豆腐，又或者一点儿咸菜，这样虐待我，一丁点儿油腥都没有，还逼着我每天抄写一百遍观音经啊，姐姐，你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样猪狗不如的生活吗？”
陆灵犀当然知道。其实自己对待府中下人一向宽严有度，在这些基本生活上她是不吝啬的。府中粗使丫鬟其实吃的还行，填饱肚子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陆书暖的饭菜则是被特意安排过得。
但这过得已经比自己前世最后关头更好了。毕竟被诬陷得了天花的那一段时间，她每天还只有一碗粥呢。
“妹妹，你……”陆灵犀眼泪滚出来，哽咽道：“你受苦了。”
“姐姐，你救救我，好不好？”陆书暖枯瘦如柴的双手死死抓住陆灵犀双腕，绝望晦暗的目光中尽是祈求。想到每顿饭就只有一碗饭，或者一个馒头，一个炒素菜还经常是盐放多了，她根本就无法下咽。
她就是在这种吃着猪狗食却还要每天抄十个时辰经书的日子中熬过来的，熬油都没她这么苦。
而且那仅有的一份咸菜里，还经常看到有虫子在爬！一开始她恶心的不行，可渐渐地……
陆灵犀无奈叹息，一双黛眉紧皱在一起，道：“这个……哎，妹妹，我……”
见陆灵犀欲言又止的模样，陆书暖生怕她不会救自己，连忙道：“姐姐，你难道也不肯帮我吗？我们是姐妹啊，你忘了以前我们在陆家时度过的快乐时光了吗？”
一旁的蕊儿道：“暖姨娘，哪里是夫人不肯救你，而是夫人已经去找过老夫人求情了，可非但没将暖姨娘你救出来，还害得夫人被老夫人责骂呢。”
“这……”陆书暖知道，这一次珍珠因为自己流产，对于死老太婆那个一心盼望抱孙子的老东西来说，心中肯定是恨毒了自己！
但陆书暖不肯就此放弃，道：“那侯爷呢？侯爷毕竟是老夫人的儿子，他去求情一定有用的！”
“哎。”陆灵犀叹道：“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马上就是殿试，侯爷为了保证这一次必须考中，已经搬到祠堂去读书了，当着顾家列祖列宗的排位，一定要振兴顾家，如今的侯爷已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你也知道，这科举三年一次，一旦错过，就只能等三年了。”
“这……”陆书暖总算是明白，为何她上次去找顾成锦的时候扑了个空，而这么久了，他也没来看过自己，原来是这样。
想到此，她恨得银牙紧咬，恨顾成锦的薄情没用，又担心接下来要过的苦日子。她昨晚熬夜一宿到半个时辰前才将今天这一百遍的观音经抄完交差，总算是能喘口气走出花香院求救，结果陆灵犀救不了她，顾成锦那个狗东西又去了祠堂！
“姐姐，那我现在怎么办啊？”陆书暖慌了问道。
“这个嘛……”陆灵犀一脸沉思的模样，但实则她就是要陆书暖保持现状，让她继续遭受顾家的毒打。她要一步一步，将陆书暖逼到绝境！然后在绝境中绝望地死去！
“我再想想办法吧！”陆灵犀无奈一叹。
陆书暖听着她语气就知道她其实没什么办法了，眼珠子转来转去，突然道：“姐姐，我有个好办法。”
“哦？妹妹快说。”陆灵犀高兴催促。
陆书暖抿了抿唇，脑海中又冒出死老太婆那张贪婪又庸俗的老脸，恶狠狠道：“老夫人一向爱财，不如姐姐给老夫人送上重礼，老夫人只要收到这些好东西，一定会答应姐姐的求情。”
“啊？这就是妹妹你的好办法啊。”陆灵犀一脸失望。
陆书暖气道：“姐姐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天天折磨到生不如死，也不愿意拿钱救我？”
一旁的蕊儿又道：“暖姨娘，你怎么能这样怀疑夫人呢？”
“我的妹妹啊。”陆灵犀装出一副伤心的神色，道：“在你心中居然是这样想我的，那算了，就当我的心喂了狗，你走吧！”
陆书暖见陆灵犀下了逐客令，脸色也僵硬。心中一晃，如今顾成锦靠不上，唯一能用得上的只有陆灵犀，她怎么能走？气道：“难道不是吗？姐姐你为什么不肯救我？”
“书暖！”陆灵犀气道：“是我不想救你吗？你这招我早就用过了，之前我给老夫人送了几十万两银子，可那又怎么样？老夫人是我婆婆，她不愿意放过你，我能做什么？”
“什么？已经用过了？”陆书暖整个身子被绝望包围，弓着腰摇摇晃晃坐在椅子上，最后将身子靠着椅背，绝望的眼泪不住滚落在蜡黄的小脸上，喃喃自语，道：“难道，我真的就只能被老夫人折磨死吗？”
陆书暖心中只剩下恨和后悔，道：“我明白了，老夫人是故意的，她暂时不能杀我，所以她才用这种绵里藏针的手段想要将我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