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武论道，各抒己见，寒只是提出一个设想而已，若是无用，当做玩笑便可。”
“不用在意！”
古寒见众人神色莫名，知道自己有点玩嗨了，打了个哈哈，拉回来道。
水清灵深深看他一眼：“但愿太子殿下是在开玩笑！”
古寒的设想太可怕了，以人为道，人法地，地法天……这叛离了她天衍宗的宗旨不说，更是叛离了整个时代所有人的认知。
她转过身来后，神色顿时变的阴晴不定：“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当代夏皇功绩何其高，却也只是天子，要奉天承运……可若是让其上位，怕是真的要变成人王了？”
水清灵有些纠结，古寒这个大逆不道的家伙，按道理该天道毁灭。
但她天衍宗讲究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就算借天地力量，也只是稍加挑拨，推动这个进程罢了，而不是无中生有，为自己谋利。
就算古寒逆天而行，也自有天道伐之，可天道至情而近乎无情，不会主动杀伐。
天道无令，她不好僭越啊？
“哼，果然是个异端，幸而我来了，否则真要让他祸祸了整个北昌郡！”
水清灵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看好古寒。
东湖一战影响甚大，三尊九重天齐出都奈何不了古寒，身为北昌郡望族的吴家更是赔了少主折家主，听说连那九重天境的老祖宗，都差点被搞死。
一时天下沸腾，各方势力对古寒的实力重新评估，不敢再轻易动手。
这一战，对古寒的影响也很大，最直观的就是……没人挡路了！
有好几次，古寒明明都感应到了前方有神通境气息，可等他兴致冲冲的赶过去一看，却只看到烛火一堆，锅碗数个。
甚是无聊。
古寒自出南直郡后一直没有隐藏行踪，自然有故意钓鱼的成分——他的真龙武道需要吸纳百家之长，虽然融合越多破绽也就越多，但威力却也更强！
现在无人挑战，可让他如何是好？
“水姑娘……你痴长我几岁，不若我叫你一声小姐姐如何？”
清晨，古寒看到水清灵自山林中走来，她身周水雾氤氲，踏步之处，有树枝翩翩而来，如同山间女神一般神秘而高远，不禁笑眯眯道。
水清灵看他一眼，相处数日，她对古寒的无耻也有些免疫了，知晓其又犯了病，想从她这里获取自然武道的修炼之法。
对此，她倒也没什么隐瞒，挑拣一些不重要的教与对方。
虽然天道至情，对古寒无感，但她若是能在古寒走上一条歪路之前将其掰正，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天地有道，万物有序，虚极静笃，和光同尘……”
水清灵伸手，不见她动用内力，一旁的大树便主动伸出枝桠，与她结环。
树上，一窝小鸟飞来，似是将她也当做了古树一般，落在她身上，叽叽喳喳的筑巢。
古寒道：“我懂了！”
他脚下一踏，周遭树叶纷飞，聚在一起，化作长剑。
远处也有小鸟飞来，落下树叶之剑上，但它们没有筑巢，而是成了剑鄂，根根羽毛倒竖，锋锐的吓人。
水清灵错愕，一指指出，将古寒的树叶之剑拍散，恢复自由的小鸟看着古寒，如见了鬼般，眼中竟闪过人性化的惊恐，四散而逃。
“你懂个锤子！”
水清灵愤怒，这家伙，这几天她每次教古寒自然之道，古寒都能理解歪……
明明她讲的是与天地交感，顺其自然，古寒却每次都只记得前半句而忘了后半句，化被动为主动，想将自然之力占为己有啊！
古寒无奈：“顺其自然是修，掌控自然也是修，都是修炼，有什么不一样？”
水清灵冷笑：“当然不一样！”
“我们人存在于天地之间，只是自然的一环，如那山、那水、那草、那木、那飞禽走兽一样。”
“顺其自然，是顺天而行，是借天地之力为己所用！”
“掌控自然，则是逆天而行，是打破自然均衡，均衡一旦被打破，必遭反噬！”
古寒眨眨眼，好奇问道：“既然人也是自然的一环，那人之行为也该在自然之道中，我顺其自然是自然之道，掌控自然，难道就不是自然之道吗？”
水清灵瞪他一眼，凶巴巴道：“你这是胡扯，恰如树枝会生长，我引它往我这边生，小鸟要筑巢，我引它在我身上筑一般，这是顺其自然！”
“而你呢？你直接震落树叶，将鸟儿当做剑鄂，断绝它们的生机……这是改变了它们的轨迹，破坏自然循环反复之道，如何一样？”
古寒轻笑：“你只看到树生鸟飞，却没看到树落鸟亡……”
“万物既然有繁盛，自然就有凋零，叶迟早会落，鸟早晚会死，我让它们早落早死，未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顺其自然啊？”
水清灵道气的波涛汹涌，剧烈起伏，显然很不平静。
每次跟古寒论道，都会不欢而散。
这个家伙，好似天生有反骨般，怎么都说不听，还自成一套理论，真是气死她了。
“生老病死，循环往复，此为自然，每一个过程都不可或缺！”
“你提前结束叶的生命，鸟的生命，让它们只有生和死，少了老与病，算个什么顺其自然？”
水清灵讥讽说道。
古寒沉思片刻，忽然道：“你引导树枝生长，鸟儿落巢，看似顺其自然。可你有没有想过，树枝生长也是需要养分的，鸟儿筑巢亦需要材料。”
“大树虽参天，养分却只有那么多，你引导的那条树枝多用了，其余部分就必然会少用，一些本该生出的叶片不能生出。”
“鸟儿本来只需筑一个巢，若是在你这里筑了巢，你一旦离去，它们却又要筑新巢，第二个巢的材料，从何而来？一只鸟用了两个巢的材料，那其余鸟的筑巢材料，就必然会少一些！”
“你说生老病死，你宗的自然之道只是加快其中一个进程，是顺天而行……可你宗的这个顺天，却是以抹灭了其他生灵生存为代价的顺应天命！”
“你说我的道只有生与死，搅乱了自然循环的进程，是逆天而行。”
“那你宗之道，却是将一些生灵的生之机会，都抹去了，这又怎么算？”
水清灵一怔，她本能的觉得古寒这是歪门邪道、异端邪说，想提语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话来。
“我宗修自然之道，借天地之力为己用，确实会损伤其他自然之物的部分生机……”
“站在我宗的角度来看，是顺其自然，可站在被影响的自然之物的角度去看……好似确实是逆天而行啊？”
水清灵沉思间，忽然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忙紧守心神：“不能想不能想……此子离经叛道，言语有如魔呓，竟连我都被影响了？”
“好生可恶！”
这时，古寒打开地图，又合拢，笑道：“匆匆间原已到了这里，此地离天衍宗不远，寒想去拜访一二，小水姐姐可愿带路？”
水清灵吓了一跳，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绝对不行！你不能去我宗，我也不给你带路！”
开玩笑，连她这个天衍宗的高徒都差点被古寒影响了。
要是真带这个异端去了她宗，还不得掀翻了她天衍宗的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