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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朽木一块

    襄王府仪静斋。

    鸡还没叫,鲁嬷嬷便带人到了,手执戒尺打量着床上卧没卧相的人。

    两腿夹着被子,流着口水磨着牙,鲁嬷嬷看着只觉牙都痒痒。

    哪门子的名门贵女会是这般睡相!

    “啪!”一戒尺,落在了人的屁股上。

    “侧妃侧躺要将手放在身上!两腿微曲并拢!被子要盖好!这般不知检点的姿态真是让老奴没眼看!”

    镜花两眼凶光毕露。

    从鲁嬷嬷一进门她就知道了,但她就是想让人不痛快!

    谁承想这老贱妇竟真因为睡姿打了她!

    镜花猛地起身,回过头看去,原打算赏这老贱妇一耳光,却不想入眼是乌泱泱一片人。

    “侧妃,您有眼疾须得当心些,奴婢伺候您起床。”

    水月边说边进门,来到了床前,咬着下唇冲镜花微微摇头。

    邹令仪能看见东西的时间唯有白天,现下天还没亮,镜花若出手伤人就糟了。

    镜花回过神,将火气压了再压,扶着水月的肩膀坐在了床沿上。

    “现在什么时辰。”

    水月道:“丑时了,不若您再歇一歇?”

    镜花作势推了她一把,气急败坏道:“才丑时?!我还怎么歇?!你们都在这看着我哪里睡得着?!一个个呼个吸都重如牛!吵死了!”

    鲁嬷嬷在旁抱着戒尺冷哼一声。

    “侧妃放心大胆睡,只要您的睡相合乎规矩,老奴担保一点儿动静都不会出。”

    规矩、规矩、规矩!这老贱妇眼里就只有规矩!

    只这一会儿,镜花心里已将鲁嬷嬷凌迟了一百遍了。

    气闷往枕头上一倒,水月忙爬起按着鲁嬷嬷方才说的,把她手脚都归位摆好,又盖好了被子,在一旁束手立着不敢放松。

    面上虽怕,可她心里不怕,如此做的原因是她感觉跟着鲁嬷嬷的人中,有一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人气息极稳却又时有时无,存在感不高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该是个不弱的对手。

    水月垂眸敛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

    然而鲁嬷嬷背后的夜昙早把眼神落在了她身上。

    重明的药极对症,浅表伤情已好了大部分,夜昙的功力也恢复了不少,虽未至全盛期时的水平,却也能碾压王府寻常护卫。

    仪静斋那位主子武功平平,但这个丫头……

    她说不好。

    要么是真的太普通,要么就是真的高手。

    夜昙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恩人交给她的第一个差事就是保护好鲁嬷嬷,她不能让恩人失望。

    镜花满腹怨毒哪能再睡,在床上硬挺到寅时,由水月服侍打掩护穿衣梳洗上妆。

    如之前一般给叶舜华请安,鲁嬷嬷像个不需要吃喝的铁人一样,跟着去又跟着回来了。

    镜花慢腾腾吃完早饭,过程中自然与水月一同又挨了几戒尺。

    早饭撤下之后,水月和其余三个丫头去了典仪所,鲁嬷嬷命人在院中台子上布置好了坐席,说要教她插花,但要先看看她是个什么水准。

    要不是用不上力,镜花能把指间几枝花捻碎。

    为了办好差,这些她是多少会一些的,但远不如杀人害命、剥皮拆骨来得顺手、娴熟。

    选着顺眼的三两下插在剑山上,盯着那锋利的花枝尾端,镜花突然很想看看把这朵花插进那老贱妇的眼眶里,会是怎样的光景。

    鲁嬷嬷一门心思都在她插的作品上,怎么看怎么摇头,叹气声一次比一次更明显。

    “老奴听闻邹家是清流世家,本来心存敬意,却不想侧妃插出来的花是这般登不得台面。”

    “老奴实在看不出侧妃这作品是师从何派,若说诗情画意也是半点不沾边。”

    “要形无形,要意无意,只杀伐之气颇重,凌乱而毫无章法,连颜色搭配都一塌糊涂,皆是大红大紫夺目而无华。”

    “如此君不君,臣不臣,便是武将家的小姐也不至于如此。侧妃,您当算得上是老奴遇见过的所有名门贵女之中,最类朽木顽石的一位了。”

    鲁嬷嬷素来严厉,讲话不留情面,镜花心里如烈火吞山,火舌以她的理智为柴,层层攀升,似有无休无止焚天之势。

    握紧手里的花枝才要有所动作,院门处进来两个人。

    叶舜华破天荒带着清芷来了仪静斋,看热闹顺便拱火。

    “自门外便听见嬷嬷动了好大的气,可是侧妃不服管束?”

    鲁嬷嬷上前恭恭敬敬见礼。

    “老奴请王妃安,愿王妃福禄康宁。”

    叶舜华示意清芷去扶,身子侧了侧躲开一半。

    “嬷嬷是母后身边用惯了的老人了,论起来我是晚辈,可不敢受嬷嬷的全礼。”

    见清芷欠身俯首屈膝来扶,鲁嬷嬷心里可谓感慨良多。

    她本就对邹令仪失望,现下再有叶舜华甚至清芷一对比,更把邹令仪这王府侧妃看到地底下去了。

    长叹一声,方一开始便是说不尽的疲乏。

    “好叫王妃知道,邹侧妃……实在是朽木一块,老奴当尽力雕琢,只无法保证能雕琢到何等程度了。”

    “且老奴也需向王妃请示,若邹侧妃屡屡不服管教,老奴该如何惩罚才不算过头?”

    叶舜华搭着清芷的手款款行至镜花身前,粗扫一眼案上大作,抿唇轻声笑了笑。

    “嬷嬷该如何罚便如何罚,她若有异议,自有我为嬷嬷主持公道。想必邹妹妹也不会那般不识好歹,嬷嬷毕竟是全心全意为她着想啊。”

    镜花的鼻翼抽了一下。

    她这话莫不是若她不任由那老贱妇捏圆搓扁,就是不识好歹了?!

    鲁嬷嬷却是很满意,行至叶舜华身后,腰杆都直了不少。

    “有王妃这句话,老奴便放一百个心了。”

    镜花冷眼看着这场戏,挑挑眉把视线定在了叶舜华的脸上。

    “嬷嬷把我贬得一无是处,倒不知王妃的本事如何?若王妃也不能叫嬷嬷满意,又该怎么说!”

    鲁嬷嬷皱了皱眉,没说话。

    皇后娘娘事先早说过,王妃出身武家,是实打实的女将,是以这些方面不可苛求。

    但她也很好奇,王妃除了过人的武艺之外,还擅长什么。

    叶舜华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