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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去年之前一直缠绵病榻,姚嫔代掌后宫年久,安宁润趁着母妃的东风自然也插了些人手在宫里各处。

    不几日,有关于女尸案的最新进展便飞入了后宫,钻到了姚嫔的耳朵里。

    一听姚立典和姚立昌两兄弟落网,与璇珠和璇琳同被关押在大理寺狱,姚嫔哪里还有平日里向日葵一般挺胸抬头的劲头,活像一盆快要开败了的花,只知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泽儿……泽儿说过了他会帮本宫的……”

    贵逸听声音也知姚嫔的脸色如何,气都不敢大声出,只跪在地上眼观鼻小声道:

    “娘娘,襄王殿下是专理刑狱多年的,经验老到、处事果敢、雷厉风行,二殿下捎了话来,他并非没有帮您,而是去晚了一步,实在是没赶上趟啊……”

    “二殿下说他那日一出宫就安排下去了,谁知襄王殿下老早就盯上了他们几个,二殿下怕强行出手反而会引来皇上的怀疑,所以只得先放手。”

    “二殿下的意思是,这件事肯定是没法快刀斩乱麻了,只能从长计议,看看是否有空子可钻。”

    姚嫔一下扑在了桌上,猛然将桌上的所有东西全数拂落在地。

    “哪儿还有时间留给他从长计议!!!等他们招出什么不该招的岂非万事休矣!!!还钻什么空子……哪还需要他去找什么空子!!!派几个人潜入大理寺狱把人杀了有那么难吗!!!”

    贵逸趴在地上没敢吭声,也实在有点无语。

    大理寺狱可不是乡下大集啊,那是人想去就去、想走的就走、说杀里面的人就能杀得了的?

    天下谁人不知,能在诏狱、都察院监、刑部大牢、大理寺狱,这四所监狱里任一所住上一住的人,有哪个不是一时风头无两、叱咤风云的人物?

    也因此,这四所监狱无一不是有重重精兵看守,想从外面潜入或是硬闯,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可这么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从姚嫔娘娘嘴里说出来,倒好似喝凉水一样简单……

    姚嫔娘娘怕是旧日过的太恣意了些。

    这话他想想可以,说是哪怕一个字也不敢说的。

    姚嫔恼怒与惊惧并存,咬着指甲想了半晌,最后拍了一下桌子,面目狰狞道:

    “此事交予泽儿一人还是不够牢靠,你去传信告知我父亲和几位兄长,让他们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要让大理寺狱中那几张嘴彻底闭上!”

    保住她才能保住姚家的富贵,一笔写不出两个姚字,她到底是姚家嫡女,且已经在后宫扎根这么多年,姚家绝不会轻易放弃她。

    何况西北局势不稳,皇帝还等着姚家出力,必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姚家清算,姚家拉她一把也不过是捎带脚的事。

    加之都是一家人,总讲究个将心比心,去年她的父亲姚顺举因矿上出了人命被调查时,她可是从中使了不小的劲,甚至对安永清示弱了一次才保住了姚家家主性命。

    对待家人,他们不会那么无情的,又不是帝王家……

    想着想着,姚嫔又咬起了指甲,眸中不断涌出浓浓的担忧和惧怕。

    五日后,姚家嫡出的长房、三房和六房都接到了消息,掌事的爷们儿们纷纷快马轻装简行赶回了汾州姚宅。

    议事厅中,老爷子姚顺举稳坐主位,轻咳一声之后竟是一片长久的寂静。

    三个儿子的脸上都是一片郁色,姚顺举不用照镜子也知他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总这样沉默着也不是办法,姚顺举握拳到嘴边清了清嗓子。

    “欣蕊儿的事,你们怎么看。”

    三子和六子互相看了一眼,身子都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垂着眼皮摆明一副不准备开口的模样。

    这是一个闹不好就要得罪父亲母亲或者大外甥的事,要开口也该是老大先开口,过去一贯如此,这次也不该特殊。

    长子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往日里有肥肉他先咬,这次有馊饭他也得先吃。

    一番欲说还休、欲言又止之后,长子终于迎上了姚顺举的目光。

    “不知父亲此问,是以父亲的身份问,还是以家主的身份问?”

    姚顺举已经明白了长子的意思,心中一沉,也对女儿有一丝丝愧疚和心疼,但下一句话还是没有丁点犹豫问出了口。

    “父亲如何,家主又如何。”

    长子目色深深道:“若是以父亲的身份问,儿子自该以欣蕊儿的长兄身份答,但儿子自问,到了如今这步田地,实在是已经没什么好说的。”

    “若是以姚家家主的身份问,儿子自该全心全意为宗族考虑,不该顾念儿女私情。”

    三子和六子在下手依旧是老僧入定、事不关己的模样,但两对耳朵竖了起来。

    姚顺举心知长子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心中稍叹一声之后,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扶手。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长子垂首称“是”,梳理了一下思绪,心里对小妹道了一声歉。

    “这些年里,姚嫔娘娘对宗族的贡献的确有些,但她此番一步走错却已将整个宗族置于刀尖之上。”

    “儿子收到消息前已经派人打探过,因姚嫔娘娘而殒命的女子与其家人的性命已多达近百条。”

    “去年父亲因十一条人命进了诏狱,此次数倍于之前……实非我姚家能承担之重。”

    “况且姚嫔娘娘不止错在自私自利,还错在将两位堂弟牵连其中,若非三叔公已经过世,怕是早已登门讨要说法了。”

    “皇上不是一位糊涂的君王,姚家既然已经牵连其中,眼下的重中之重便已不再是能否保住姚嫔娘娘一人,而是如何做才能保住姚家的根基。”

    那两兄弟在旁听着,心里不禁叫了一声好,心里那点儿过意不去也随之冲淡了。

    这可是长房长兄说的,长房长兄见死不救,他们做弟弟的自然只有听从的份。

    说到底,姚顺举也不想自己来做这个恶人,才将问题抛给了一向有主见的长子。

    如今只差临门一脚,让长子把话说完,他的心事也能放下一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