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御凌醒来。
不需任何人解释,他自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在沉睡的邵辉身前站了良久。
良久也没有说话。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凌寻澈都不知这个冷面无情的主神大人为何会露出那般神情。
心力交瘁的神情。
他知道寻回徒弟元神的办法,但他没有去寻,他决定离开。
从这个世界离开。
他是旅人,本就不该停留,更何况凌寻澈既已寻回,他也没有停留的理由。
走之前,他将邵辉叫到面前,面无表情道:“为师该走了。”
“……”邵辉垂下眉头,五味杂陈,如鲠在喉。
“真界共有三个境界,其一,改变空间内的规则,其二,控制时间的流速,其三,时间与空间同时改变,界中定律,皆因施术者而生,界中万物,皆因施术者而行。”
“师父,一定要走吗?”邵辉问。
“不出半载,以你的法力便可张开第二阶的真界,切记,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规则变与不变,万不可过分极端。”
“师母神格仍然没有恢复,也可以等她恢复了再走啊!”
“为师这便将第二阶控制时间的真界咒语传授予你,将来你应会用到,至于第三阶,为师也会传授予你,未来若你能张开此真界,那便证明你虽为凡人之躯,却已拥有足以与神媲美的力量。”
两人虽面对面,却只顾各说各的,似乎并没有在对话。
“是,师父。”邵辉用力点了点头,纵使热泪盈眶,心不甘情不愿,他也只能服从。
这位神若决定了的事,没有人能改变,所以,用任何方式都无法将他留下。
从去年十月被他救下开始,一直以来只有顺从他的份,哪有违抗的余地,就算是献出元神做药引,也是趁着他沉睡的时候才敢进行,否则就算真的死掉他也不会允许这么做。
既留不下也不能追随,天下果真无不散之筵席。
只是有些许遗憾,他这一去,便不会再重逢。
不是同一片天,也不是同一个时代,不知道他头顶的苍穹是晴是阴是黑是明,也不知道他……
罢了。
……
……
御凌走得悄然无声,就像他初来到这个世界一样,他不曾想过在这个世界留下来过的痕迹,却偏偏留下了无法被抹掉的痕迹。
在上古时代,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他都可以与颛顼平起平坐,他无心与颛顼争个你死我活,天下和权力于他而言不过是不值一提的粪土,他的心之所向,一直都是浩瀚的虚无。
寻找落在不同时空的十二神使是他目前唯一的使命,身为十二神之主,他有义务和责任保护他们。
没人知道那是些怎样的神,也没人知道他们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故事。
带着秘密来,带着秘密去,来时没人相迎,去时也没人相送。
自御凌离去伊始,一向沉默少语的邵辉开始与沉睡的本体对话,他总是遥望星空问他:师父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他是不是还会回来?他一定还会回来,对吗。
沉睡的本体仍然沉睡,他却总是含着泪水埋怨道:都怪你,你只顾呼呼大睡,我现在却成了多愁善感的你。
他并不想多愁善感,所以他把除了陪伴本体的时间全都用来调查雷德·格尔特,他必须忙起来,才能忘记别离的伤感。
他必须坚强起来,故事才能进行下去。
雷德·格尔特开始行动了,最初是博文告诉他的。
作为雷德·格尔特的分身,博文收到了他的命令,让她潜伏在暗中杀掉邵辉,否则他就会将博文召回,了结她的生命。
邵辉笑道:“他不会将你召回的,因为你是他监视我的唯一途径,他是一个阴谋家,也是一个冒险家,虽然将你留在我身边是铤而走险,但他一定十分愿意涉险。”
“我的确没有看错你。”博文也笑了起来。
随即,她扬了扬眉毛,又说:“此地恐怕不宜久留了,他可能会派人来杀你。”
邵辉摇了摇头,“在我的真界里,没人能够战胜我,雷德·格尔特不会这么草率。”
他发现,他这股强势和自信越来越像御凌了,不仅活成了邵辉曲突徙薪的样子,还活成了御凌傲睨万物的样子。
“我们是要离开,但不是现在,我们知道的信息太少,举团离开还太过盲目。”他补充道。
“我可以找博涛套出些情报。”博文眼睛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