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孤独。”邵辉喟然道。
见到心脏被匕首刺穿的雷德·格尔特，刘夏那张冷艳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她蹲下身子，抬起手为他拭去嘴角的鲜血，而后便如往日里送他出门一样，优雅地为其系上因刚才搏斗而挣开的衬衫扣子，重新打好领带，轻轻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尘。
“你想借他的手杀死你自己，只是可惜，他也是这么想的。”刘夏低声陈述着，“所以至少在这一点上，你们是相同的，”她缓了一口气，冰冷地吐出两个字：“怯懦。”
“呵……怯懦……毕竟我也不想死啊。”邵辉垂下遮挡在眼睛上的胳膊，将留在牛波丽身边暗中保护他们的分身召回身旁，分身半蹲着将躺在地上的他扶起，“但我，也不得不离开。”
“是因为核辐射吗。”
“或许吧，我也不清楚。”邵辉无力地倚靠在墙上，安排分身去一旁写一封信。
“通过你对001做的事来判断，你确实开始无意识化了。”刘夏安静地坐在雷德·格尔特身边，“智慧异形变回无意识异形，你还是头一个。”
“呵。”邵辉疲惫地笑了笑，“我记得师父曾经说过，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现在我这个人类的实力可以跟神媲美，所以，这便是我应有的惩罚吧。”
一阵沉默，灯光依然夺目。
“你有什么打算？”刘夏问。
“我现在这副身体，睡上一觉会完全恢复，不吃不喝也死不了。”邵辉微微抿了抿嘴，“那就放逐吧。”
“放逐……吗。”刘夏黯然地垂下眉头。
“你呢。”
“我会把他埋在他最爱的那个女人墓旁，然后……”刘夏苦涩地笑了笑，“做他的守墓人。”
“你还真是痴情呢。”邵辉笑着看向她，仍然是那头干净利索的乌黑中长发，仍然是那身高级白领的工作制服，气质仍是那般孤高冷傲，只是此刻，似是多了几分小女人的烂漫与纯真。
“他按照那个女人的样子创造了我，我却用尽一生都无法超越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刘夏转过头看了邵辉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但至少，最后是我陪在他的身边，这就足够了。”
“啧，这种恋父情节的不伦之恋，你也好，博文也好……”邵辉扬了扬眉毛，“罢了，我可没有闲暇听你们的故事，趁着我还有意识，还是要做点有意义的事。”
分身写好信，折叠起来，递到刘夏手上，刘夏有些困惑。
“第三章的时候你没杀死我，所以才有了这一百零七万字，啧，这怎么说也算是你欠我的，嗯，那么，你就帮我去送一封信吧。”
刘夏哑然失笑，点了点头。
“送去牛晶的府上。”分身扶着邵辉站了起来，“其他的，什么都不必说。”
话音未落，分身便在一旁生出了一道宙清结界壁。
“这就要走了？”
“嗯，刘夏，再也不见。”
“再也不见。”
……
天渐渐破晓，银灰色的轻雾弥漫大街小巷，笼罩着这座美丽的滨海城市，东方虽然还不见太阳，却散发着燃尽黑暗迎来光明的温暖气息。
解决全城的异形之后，余晖马戏团全都聚在邵辉的本体身边，静静等待着心中的王者凯旋归来。
这时，一个黑衣人递来一封信。
“是谁送来的？”静宸问。
“一个女人。”
“女人？”王真真一脸错愕，“她在哪？”
“已经走远了。”
“先拆开看看吧。”
“嗯。”
一行人打开信，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封信。
上面用黑色签字笔画了余晖马戏团二十人的笑脸，大家就这样簇拥在一起，笑的最为粲然的正是背着邵辉本体的他自己。
画的下方写了一行字：
“可否看见风？你我尚未能；林梢颔首间，风儿已飘远。”
屋子里的十九人将这画像一一传递着，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这样传递了一圈又一圈，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们也不知是怎么了，似是这个动作停下，画这幅画的那个人，就真的远去了……
突然，凝滞的空气中传来了王真真哽咽的声音。
“他，他他……”她不争气地流出了大滴大滴的热泪，“他一定还没走远，我要去找他，我不能让他一个人……一个人……承受这些……”说着，便要走向门外。
“我们都会去寻他。”静宸的声音阴冷而低沉，“但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