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尘咬咬牙,一个翻身下马。
雨越下越大,整个天地之间弥漫着深深的水汽。
顾轻尘在雨里,一路跟着马车施展轻功小跑。
覃律坐在马上,心中泛起不忍。
“爷,这风雨天,顾小姐这般会不会熬不住?”思索再三,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对应寒寻道。
应寒寻斜斜躺在马车上,看着一滴雨水溅落在窗棂上,挣扎着破开,仿若绽放。
“律,奇花异果,不剪不裁,如何入室?自己选的路,就得由她自己去走完。”他倚着马车壁,神色淡然。
覃律在心里叹了口气,将身上蓑衣取下往顾轻尘那边一掷。
顾轻尘接住,雨水胡乱抹了一脸,她仍然向覃律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将带着他体温的蓑衣往身上一裹,心里感觉到阵阵温暖。
心中懊恼万分的是,那夜怎么不坚持和覃律那啥,怎么着也是个坦荡荡得君子,不像某人,简直就是个落井下石的真小人…
清晨之时,这场扰人清梦的雨终于停了。
马车停下打尖儿休息。
应寒寻故意选择避开水路官船,就是为了低调出行。
顾轻尘就着还算好的阳光,将身上湿透的外衣除下,晾晒在一棵树的树枝上。
撇了一眼一旁优雅吃着覃律端来早餐的应寒寻,拼命抑制上去抢过来吃的冲动。
覃律嘴角微扬,将自己那份给了顾轻尘。
顾轻尘心中感动,将那杂粮分成两份,递了一份给覃律。
应寒寻的声音恰如其分的响起:“你们这般,是都不想吃了吧。”
顾轻尘吓得一抖,赶紧将手中食物递给覃律,她饿肚子不能连累人家,覃律已经待她不错了。
覃律眉心皱了皱,想要跟应寒寻再说什么,顾轻尘一把拽住他,摇了摇头。
应寒寻远远的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顾轻尘外套除下后,只有一件薄薄的长衣,也是半湿的挂在身上,轮廓曲线一览无余,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顾轻尘摘了几枚野果裹腹,倒也不至于饿得受不了。
那边应寒寻主仆二人已然一副要启程的姿态,她只得赶紧将半干的外套给裹了,一路跟了上去。
…分割线…
寒王府。
平日虽然清冷些,却仍然透着人气儿,今天却异常寂静。
仔细听来,居然有隐约的啜泣声。
覃律下马,胸口莫名的揪痛。
小厮把门打开。
“怎么办事,不知爷今儿个回么?怎么这副模样?”平日不喜呵斥的覃律看到这副光景,也忍不住呵斥了几句。
开门的小厮见了他,居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覃爷…”
声音居然透出哭腔。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覃律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小厮的手臂:“快说!究竟何事!”
小厮抬起头,已经泪流满面:“覃爷,丽姐姐她…她…”
“她怎么了!快说!”覃律青筋暴起,顾轻尘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也意识到事态严重。
“丽姐姐她…被人杀害了,舌头…被割掉了…”
“大胆奴才!你居然敢如此胡说八道!”覃律气极,身子都轻微发颤
顾轻尘也是心中一抖,覃丽…居然遭此不测?
应寒寻走上前来,站定身子:“你说的若有半句虚言,本王绝不轻饶。”
那小厮显然没有面对面跟应寒寻说过话,似乎十分害怕,恐惧和伤心夹杂一起,让他身子如糠一般抖动不已。
“禀王爷,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丽姐姐尸首仍在…在后院,王爷一看。。一看便知。”
顾轻尘心中一痛,知道这是真的。
“你胡说!”覃律脸上肌肉有些扭曲,夺门而入。
顾轻尘看了眼应寒寻,虽然他依然神色淡淡,但是她能够看出他眼里的悲戚。
后院里,寒王府仅有的十来个丫鬟都聚集在一起,低声啜泣。
在院子中央,摆放着一个台子,台子上有一具尸体,上面盖着白色的布。
覃律踉踉跄跄走上前,险些摔倒。
顾轻尘走上前扶住他,平日里流血都不眨眼的顶天男儿,此刻却连站都站不稳。
血浓于水,蚀骨亲情。
覃律走到那个台子前,仿佛走了整整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