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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舒拿着沈华亭给她的那块玉令牌,倒也没有急着头天就去文渊阁。

    沈华亭让她代管内务府事务,她总不能拿着令牌阳奉阴违。

    尽管对他将如此重要职能随意交与她手中这件事林舒颇有微词,但,林舒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问过初一和十五。据他们说,需要沈华亭过目的事,会让他这位内务府大总管在公文上做批注。其余事务则会交到冯恩这位内务府提督的手上,再层层派发下去。

    而她手上这块令玉,刚好刻着“内务府提督”印。

    林舒一早带着初一和十五来到了司礼监,并借令牌之便,擅作主张将满月也带上了。满月生怕林舒一走,回头又是彻夜不归。这回是紧紧地跟在林舒身侧,一步也不离。

    司礼监。

    魏公公一言难尽地拿着那块玉令牌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个遍。确认那块玉令牌没假。

    他抬起头来,端量着林舒,面上是极其复杂的神色,带着困惑、惊讶、尴尬、费解、还有十分的不是滋味。

    他这个司礼监掌印居然让一个小姑娘爬到头上去了。而这个林家小姑娘,不久前才刚以奴籍身份发到内务府!

    这分明是太傅派她来打他的脸呢!

    魏公公涨得一脸青紫,两撇仔仔细细修剪过的眉毛狠狠地跳了几跳,让身旁的小太监将玉令牌递回给了林舒。

    他瞅着林舒,阴腔怪调地哼了几声:“林姑娘本事不小,短短时日,咱家倒是要与姑娘磕头,听凭姑娘的差遣了、哼哼!”

    林舒规规矩矩地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带笑容说道:“魏公公哪里的话。虽说是太傅让我代为处理一段时日内务府的事务。林舒不过是越俎代庖,拿着鸡毛当令箭罢了。您是司礼监的掌印,又是宫中的老人,凡事,林舒还需听一听公公您的建议。”

    她这一番话谦恭有礼,嗓音轻柔,将魏公公心里窝的那一团火气稍稍压制了下来。

    “唷,姑娘可别这么说。咱家只是司礼监掌印,姑娘拿着的可是内务府提督令,怎地说,咱家都矮一头!”

    魏公公又哼哼两声,把手里茶盖拨得是丁玲玲作响。

    林舒笑容不减,她说:“林舒只能拿着玉牌做做威风,魏公公在内务府人人敬重。林舒如何能比得。今日早早来司礼监,便是过来向公公请安来了。凡事还得请魏公公您多担待。”

    魏公公拨着茶盖的动作轻缓下来。林舒几句话,说得他心里还算是熨帖。

    他又瞧她年纪轻轻的,做起事来倒是平心定气的。嘴上说着各种“做威风”、“鸡毛令箭”的话,倒是并无一点耀武扬威之色。

    “哼哼。”

    魏公公哼哼声也轻了几分。

    心里换成了啧啧声。别瞧这丫头说话温柔斯文,可实则透着一股子韧性。还真是不一般呐!

    “行啦!”魏公公把茶碗重重一放,眯着眼睛斜斜地睨着林舒,捏着嗓子说:“林姑娘‘走马上任’头一日,咱家也不能不给面子。既然是太傅的意思,咱家依着便是,姑娘今儿个想唱哪出?”

    林舒也瞅了他一眼,很快把视线收回来。

    这位魏公公说不上是好人。倒是也不算太阴险。无非是好个面子外加贪财好利。

    她道:“还请魏公公让底下的小公公们受累去传个话。将十二监、四司、八局最主要掌事的人都叫来这里。林舒没别的事情,只有几句话交代。”

    魏公公眉毛一抖,没想到林舒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只是刚才话已经说出口,没得又来反悔。魏公公如同吃了一瘪,只好拉着个脸,吩咐底下的人去按她的吩咐跑腿。

    林舒这才起身,与魏公公行了一礼。

    她退出了魏公公的屋子,在司礼监的门口等候着。十五给她搬来了一张椅子,初一给她递上一只粉紫釉描金的暖手炉。

    林舒愣了一下。

    这作风做派,呃……怎么有点像沈华亭?

    林舒窘了一下。她倒也没说什么,拢了拢斗篷,安安稳稳地坐下来了。

    满月瞧着司礼监进进出出的全都是太监公公,不时朝她们投来指指点点的眼神,便有些不自在,低头一看,林舒坐得很安稳。

    满月诧异不已。

    林舒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大家才陆陆续续赶来了司礼监。显然,十二监、四司、八局里掌事的都不知是林舒让他们过来问话。

    等他们明白过来,都是一脸惊讶不已。

    林舒望了望,看到她的母亲林夫人领了两个针工局的小婢子来了。

    林夫人也是讶异不已,林舒与母亲微微地颌了一下首。

    初一往头前一站,起声说道:“太傅让林姑娘代为处理这一段时日内务府事务。今日让大家过来,便是林姑娘有话要交代。”

    林舒没急着开口。她坐在椅子上,捂着怀里的暖手炉。等这一阵议论纷纷过去,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等到他们全都望着她,她才慢慢从椅子上起了身。

    ……

    沈华亭从咸熙殿出来之后,他一时兴起,来了司礼监。如他所料的头一日林舒便早早地来到了司礼监。

    他立在司礼监的门口,淡淡瞥了一眼。手上还拿着那一朵茶花。

    唇角淡淡一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