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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多了一个牵系的人

    “等等。”林舒忽然把沈华亭又拉回来,拽着他走到了侧窗旁,侧窗不高,但锁窗的搭子有点高,她放开他,踮踮脚想将窗打开。

    沈华亭默了一下,抬手替她拨开搭子,林舒将脚落回来,轻轻一推,将窗推开一半,伸着脑袋往外看了看,外头是花圃,墙根下栽着两株树,没人。

    她舒了口气,转头望向沈华亭,浅浅地一笑:“委屈太傅大人,您从窗户跳出去吧?”

    她还没在曹吴两家人面前坦露身份,可沈华亭若露了面,堂堂锦衣卫总指挥使,当朝太傅大人在这儿,保不齐两家人吓都吓死了,哪还敢信她。

    方才他来时未见惊动吴家人,想必也是悄无声息的进来。

    可这会儿院子外头都是盯着这屋的吴家人呢!

    沈华亭望着林舒浅笑的样子,娇美的红唇浅浅一弯,衬得笑容分外耀眼。他走到窗旁的妆台前,在一只木锦盒里翻了翻,捡了片鲜红的口脂又走了回来。

    林舒愣愣看着他将那口脂递到她的嘴边,说:“张嘴。”

    林舒顺着他的话,木然的张开嘴,又听沈华亭说:“抿嘴。”

    她蠕动上下嘴唇,夹着那片红色的口脂抿了抿,愣愣望着他。

    见林舒方才被他以指腹蹭去的红唇,又变得鲜艳完整,沈华亭将那片口脂拿在手里。

    林舒反应过来。

    原来……他是为她补妆呀!?

    沈华亭一只手搭在窗台上,才转身,林舒忽然间从后软软地抱住了他,将脸在他后背贴了贴,低声说:“沈华亭,白天的时候,我想你了。”

    林舒再抱紧一些,“我看到曹家父母,吴家父母,便想到了我的父母同家人。”她声音轻轻,“……是你,才让我如今还是个有父母在的孩子;让我的父母,没有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华亭垂下眼,沉默不语地看着环在他腰间的手。

    只是林舒没有抱多久,她松开了,沈华亭回身时,林舒对着他温柔的笑,眼尾噙着一点闪动的水光。

    她将一只手轻轻压在心口上,说:“当我看到吴家公子,我想到了你,想到如今,我这儿多了一个牵系的人。”

    想到若有一日他似曹若华一般不在了,消失了,她会否和吴家儿子一般肝肠寸断。

    只是一个念头闪过,她心里这块地方,便涌上悲切。

    想到,不敢想。

    林舒望着沈华亭,柔柔的笑起来,她举起一只手,数着她的手指头,说:“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现在我想你,比想我大哥二哥,弟弟妹妹,嫂嫂和长丰都还要多一点点。”

    “嗯。”她最后掰着小指头,脑袋歪了一歪,“你就只比祖母,爹爹,和娘差一点啦!”

    “你可要替我保守秘密啊!”她笑。

    林舒眼里的温柔,如侵蚀他的毒药一般,悄无声息钻入沈华亭的骨血里。

    他想,他大概再忘不了,她对着他说这些情话时,温柔缱语的模样。

    林舒,你是一块落入人间的瑰宝。

    耀眼得,让他仰望。

    林舒眨眼间,窗前只剩下她一个人。

    沈华亭站在落雪的吴家后墙下,低头看了看那片林舒抿过的口脂,他含在口中抿了抿,最后咬着吃了。

    他对着身后低低的唤了一声:“出来。”

    一名暗卫现身,头也没敢抬,单膝下跪,“太傅大人!”

    “本官有事要回衙门,好好看着,若出一丝的纰漏,本官要你们狗命。”

    “属下明白!”

    林舒将窗关上,食指指腹轻轻碰了碰嘴唇,心里萦绕着一缕还未散去的情愫。

    她走到妆台前理了理衣裳和头饰,在房间里点上一根先前同吴家人要来的普通的安眠香。随后,她端正地坐在榻子上,环顾婚房,逐渐将注意集中在曹若华的家中。

    在她踏进曹家,和吴家的时候,心口都有一丝骤然泛上来的酸苦。

    她想,身体里的魂魄,是有感应的。

    可林舒在婚房坐了半个钟头,莫说是曹若华附身,林舒甚至连一点困意都没有。反倒是因为过度集中,导致精神格外紧绷。

    林舒坐不住了,她开始站起来,不断念曹若华的名字,甚至想,是不是要割破手指头出点血?

    呃,聊斋戏本子里是这样写的。

    但林舒放弃了,她怕疼。

    尤其是手指连心的疼。

    林舒绕着房间走了会,拧拧眉头,“会不会是蜡烛太多,太亮了?”

    林舒心有戚戚,想了想,她捏捏衣襟底下那颗明月珠,还是将满室的红烛吹熄了几根。

    房间一下子黯然了许多。

    林舒心慌慌地坐回榻子上,握着珠子默念:“曹若华,曹若华,你夫君如今躺在床上,只剩一口气,你若不出现救救他,他可就死了”。

    与此同时,曹父和吴家父母,以及所有吴家人,都在临院里张望等候。

    吴母坐不住地站了起来,来来回回走动,脸色心急凝重:“老爷,你说这个法子,它,它能不能管用?”

    听到林舒说若华魂魄附身托梦时,吴母吃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吴父也是一脸忧急地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姑且,姑且相信这位林姑娘吧。”

    吴母掩面哭泣:“可,可这么一来,岂非说明若华当真已经没了……万一晋卿他……”

    曹父声音沉重地开口,说道:“这孩子心里过不去的坎,就是若华她下落不明,生死未知。也许,让若华的魂魄,解开了他的心结,他还可能有一丝生存下去的念头。”

    吴父沉痛叹息的道:“亲家公说的是。”他起身扶着吴母坐下,“咱们还是再等等看吧。横竖,晋卿也只剩下这一口气,还能坏到哪去呢?”

    吴母悲从中来,压抑着不敢太大声:“我儿……”

    文鸳,宝瓶,初一,十五,四人都在厅堂外等着。听着里头的声音,心里都不大好过。

    眼看夜色深了,婚房那头还未有动静传来,他们也不禁着急地张望。

    又过了半个钟头,雪花纷飞的夜色下,婚房的小院里,传来了一声开门声。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