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
黎安醒来，伸手揉眼睛，后知后觉看手背，发现烫伤痕迹都退了。
略微还有红，但碰着不疼。
床头柜上的烫伤膏，几乎都空了。
“孙姨一直在给我涂药吗？”黎安有些懊恼。
给人添麻烦了。
餐厅里，孙姨布菜。
霍君辞在家，早餐一成不变，杂粮粥和荷包蛋，偶尔会有豆浆。
黎安笑着凑到孙姨身后，轻轻捏肩膀，撒娇道：“孙姨，谢谢你！我的手都好了。”
孙姨一愣，反应过来大概是夸烫伤膏，眉毛一翘，得意道：“老中医的方子，好用着呢。”
“都用完了……”黎安不好意思。
孙姨笑着说：“用那么快呢？我看看，手好点没？嗯，好的差不多了。用完就用完吧。”
“嗯，孙姨最好了。”黎安歪头亲在孙姨圆圆的脸颊上。
吧唧一口。
餐厅里都能听见。
正下楼的霍君辞，自然也听得真切。
“还疼吗？”他关心道。
黎安眨巴眼睛，以为自己听错。
她不确定地用食指点了点自己，反问：“在问我吗？”
“……不然呢？”
黎安讪讪，注意到霍君辞的黑眼圈，猜他肯定又熬夜工作，不想再惹人生气，赶紧乖巧地伸出手，给人展示。
“都好了。”她轻声细语。
“嗯。”
霍君辞舀粥，先盛了半碗，递给黎安。
黎安小心翼翼捧着，努力压嘴角，怕会笑出来。
“今天，我和明月约好了要去隆达商场。”
“我送你去。”
勺子轻碰瓷碗，发出清脆的响。
黎安挂在耳后的长发，有一捋逃了出来，遮住眉眼，但神色里还有些诧异。
“顺路。”霍君辞没多解释。
黎安心下雀跃，偷偷给周明月发信息，说自己能出来。
周明月一连发了好几个okkkkk！
同一辆迈巴赫，昨天黎安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
今天就坐在副驾驶，霍君辞亲自开车。
黎安心里喜滋滋，又不能表现出来，手指抠着安全带，想着该找什么话题聊一聊。
挺长一段距离呢！
“还想兼职，可以来峥旭，挑个部门打基础。”霍君辞冷不丁说了一句。
黎安以为昨天的事情，已经翻篇了。
她都想通了，得闲茶楼确实不适合。
说是茶艺师，旗袍却是高开叉款式，不尊重人。
她年纪小，一知半解，看到霍君辞的反应，也明白那里不正经。
“君辞哥，我知道错了。以后都不去了。”黎安想了想，双手合十求饶，“旗袍穿的不舒服，本来也不喜欢。我以后，只给你泡茶。”
“……”霍君辞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握紧又放松。
“下午，我就把衣服退回去。再把工资结算了。”
黎安看着霍君辞的反应，声音越说越小。
“衣服我已经让孙姨扔了。那地方，你还想去第二趟？手不疼了？”
离商场还有好长一段距离，霍君辞踩下刹车。
气氛又僵上了。
黎安咬着唇，表情黯然，壮着胆子看一眼，想说，还不是你体罚的？
“想我不管你？由着你闹？”霍君辞侧头看了她一眼，沉声，“行。过了下周，都随你。”
黎安不说话了。
下周，她就满20岁。
可以……离开霍家。
“你怎么昨天就回来了？”黎安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似的，闷声问。
秦念秋说，霍君辞是看到广告照片特意赶回来。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是为了自己回来的？
“要见客户。”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霍君辞话音落地，黎安的手就弹开安全带，胡乱往窗外一指：“我看见明月了。谢谢送我。”
开车门，下车。
轻轻摇手和霍君辞说再见。
与以往不同。
这次，黎安低着头，没看霍君辞，立刻就跑开了。
她根本不敢回头，一想到在霍君辞眼里，自己还是没长大的小不点儿，就什么盼头都没有了。
所以，她不知道，霍君辞的车停了好一会，直到她和明月碰头，也没离开。
周明月戴着口罩，墨镜，一副特工模样，差点没认出来。
“你怎么了？”黎安指了指她的墨镜。
周明月思索片刻，卸下伪装。
天哪！
黎安没忍住，捂住嘴巴惊呼。
眼前的周明月，一双好看的玲珑大眼，哭成眯缝的大核桃，嘴唇上还起了一个燎泡，红嘟嘟鼓在唇珠上。
“别提了！昨天和你打完电话，转身，我也被贺唯清抓了个正着！”周明月重新戴好遮挡，“批评了我一路，说我不学好，又上升到他没教好，没资格带我，对不起我爸妈之类。那张脸拉的老长，我能不哭吗？哭着，哭着，就这样了……”
“那你早上没说？”黎安想到周明月回复消息的语气，还挺高兴啊。
周明月叹气：“你借住在别人家，过的也不舒心。我怎么能给你添堵呢！”
“……”
一阵沉默。
难姐难妹相互拍肩膀，打气。
“算了。我把工资要到了，也不算太亏，连带你的那份。”周明月飞快地转账。
“那，我们去买礼物。”黎安提议。
“嗯。”
手挽着手，两人相视一笑，强打精神，去挑选礼物。
一共也没去茶楼几天，那点工资根本买不了贵的。
周明月计划了很久，直接去男装店挑领带。
结账时，还有些气鼓鼓：“一想到贺唯清那么凶地批评我，就不想送他东西了。”
黎安也在店里，选了一副黑色贝母的袖扣。
霍君辞平日穿着都很沉稳，配黑色不出错。
周明月看到她也选好了，嘿嘿一笑：“祝我们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