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无情，我能管好自己就够了。况且抱犊寨兴盛之时，灵气、丹药、法宝她们哪样没有享受过？她们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也并不算无辜。所以就算她们的结果是死，享受了这么多年也应该值了！”
冯天青说完又补充一句：
“我妹妹有几分姿色。你如果下不了手，倒是可以把她送到迎春楼去。醉金枝应该能给你个好价钱。这主意是我出的，你卖了钱可得分我一半。不知道宝儿与红莲比起来，谁更够劲？提醒你一句，你如果想这么做就最好快点，否则很可能你还没有动手，她就已经被人给杀了。”
听完冯天青的话，江山觉得浑身发凉。这王八蛋居然说让自己把他的亲妹妹卖到迎春楼做妓女！他不但要分钱，而且还打算嫖一把？
人一旦冷血起来，比毒蛇更加可怕。
没有感情，没有廉耻，更不懂恐惧，在他的眼里只有利益。眼前这个长着四肢和脑袋的人型生物没有一丝人性，他还能算是个人吗？
江山不得不承认他对眼前这个人有些怕了。在面对龙爷的恐吓时他都没有如此害怕过。
难以想象，一个人的心肠怎么能歹毒到如此程度？
江山直直盯着冯天青的眼睛，在那双疯狂的眸子里，他看到了决然死志。
“你故意激怒我，是想求死？”
“是！”他语气决然。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你妹妹的死活，当初你就不该冒着暴露的风险去杀陈二蛋灭口。所以你刚刚的话是想把所有罪责都背在自己身上，不想牵连家人？”
这次他犹豫了。那股张狂决然之意被心中的牵绊磨成了齑粉。江山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再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江山既然问了，就说明江山有考虑过放他娘和冯宝儿一马。这是冯天青最后的机会，他一定要把握住！
“是。”
“如果你直说，我不会拒绝。就算是现在，我也可以答应你，我不会为难你娘和你妹妹。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用错了方法。这种方式让我很不喜欢！”
“那还真是抱歉了。”
冯天青长舒一口气，呼出的空气随着他肺部的颤抖而不断震颤着。即便是杀人如麻，即便是见惯生死，真的轮到自己要上路的时候，也还是会感觉到恐惧。
泪花顺着眼角飘落而下，往事已不堪回首，没有机会重来。太上老君能炼出令凡人坐地飞升的九转金丹，却也炼不出后悔药来。
谁都没有后悔的资格！他恶贯满盈的冯天青更不可能会有后悔的资格！
江山的承诺已是他最大的慰藉。冯天青努力爬起来，跪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磕了一个响头。
“谢谢！我真的很佩服你。如果我没有走上这条路，你应该是个值得以性命相交的朋友。”
江山懒得听他这些屁话，跟这种人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我还是得解释一下。人为弦，我为箭。并非我意如此，实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件事你不要再查下去了，对你，对落霞宗，甚至对整个金瓶洲都没有好处。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至于听不听，随你！”
“你就没有别的要说？”
冯天青惨笑：“我只是这件事里最小的一只虾米，我所知道的，你都已经知道了。我已经没有什么还能告诉你了。”
“我想跟你确定一件事，司寇家是不是屠灭金鸡岭的主谋？”
“看来我的话你并没有听进去。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多管闲事。这个毛病要是不改，在修真界是活不长的。”
“我问你司寇家是不是金鸡岭血案的主谋？”江山语气冰冷，又重复一遍。
冯天青摇头，“哈哈哈……他们也没有比我们抱犊寨好多少，也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可以一并告诉你。”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刚刚是谁给你通风报信了吧？”
“我并没有见到那个人。我只能告诉你，他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很脏的男人。因为我能在十丈开外就闻到他身上的臭味。”
“臭味？”江山思索着，在自己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出现过。
“这是他给我的纸条。”冯天青说着将一个纸团丢过来。
江山打开一看，上边用端端正正的印刷体写着四个字——“有人抓你。”
可惜的是，这四个字写的太标准了，根本看不出是何人的笔迹。
冯天青已经仰面躺好，吐露秘密之后他终于轻松的笑了。
“劳驾送我一程。”
江山没有动，而是从纳戒中取出一口飞剑钉在地上，手指连点，解开冯天青封闭的经脉。
“我还要照顾你娘和你妹妹，不方便动这个手。你自己来吧！”江山顿了顿，又道，“我很好奇，像你这种人，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冯天青活动活动筋骨，从地上拔起灵剑，淡然道：“那还不简单？剖出来看看不就清楚了？正好我也很想知道。”
剜心这件事在他嘴里说出来，轻松得好像是从兜里掏一块糖。
剑光一闪，冯天青的左侧第三根肋骨下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胀破的皮肉翻开，热气顺着伤口汩汩涌动。
粉的是肉，白的是骨，红的……是血！
冯天青面带微笑，没有恐惧，没有紧张。
他的右手缓缓用力，咔嚓，咔嚓，咔嚓！
三根肋骨先后折断，然后这只手突然伸进胸膛抓住那颗跳动的心脏，猛地扯了出来！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个瞬间，他看到了自己的心！是红色！
他笑了！
尸体直挺挺的倒下，冯天青……死了。
江山不清楚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愤怒？还是喜悦？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
这个人罪有应得，就应该得到这种残忍的死法！可江山搞不清楚，自己看到这一幕之后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
是因为那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吗？
冯天青是箭，抱犊寨是箭，司寇家也是箭，那么那根弦会是什么人呢？
冯天青没有说，但又好像说了。
连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