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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投机取巧者得不偿失

    上回书说到,税吏正在难为乔向廷呢,李老四坐着凉轿过来了,这李老四身为地保,对收敛赋税的差事自然谙熟于胸,再者他与承包杂税的差役也颇有交情。他下了轿,谦恭地向两位税吏拱手施礼,那两位也倒认得他,很给他面子,也冲他拱拱手。

    一个税吏说:“保长你来的正好,本来要找你帮着敛税的,却多日不见你的踪影,也不知你跑到哪里高乐去了。今儿见你坐着凉轿,乍一看还以为是位乡绅呢!看你的神气劲儿,该不是从哪里发了财,衣锦还乡的吧?”

    李老四确实觉得自己今非昔比了,因他与乔慕贵合伙揽下了河堤工程。眼下虽未动工,但在他心里自己已是有钱人了,于是大大咧咧地说:“发财不敢说,去上头寻了个好生意,完事倒也能进两个银子。”

    税吏忙问:“哪上头?县里?州里?府里?省里?”

    李老四用大拇指冲脑后比划着,傲然道:“总督衙门!漕运总督,那可是从一品的大员!”

    两个税吏一下呆住了,他俩想不到李老四还有这个能耐,素日他不显山不露水的,今儿是怎么了?

    李老四见他俩似有不信,大声说:“我有个姻亲在漕运衙门里管事情,我老早就送过晚生帖子的。如今亏他引荐我拜会了总督,这漕帅恰又署理河道的事,便赏了我修河堤的工程。”

    两人听了,瞬间服服贴贴的了!

    李老四打着官腔说道:“这些日子我不在家,两位差官来乡下敛税,我有失迎讶,也没帮上什么忙,还望二位宽恕一二。至于这位乔员外嘛,他本是李中堂的门生钱将军的兄弟,他是奉李中堂的口谕,在乡梓兴办实业的。照理嘛,有李中堂的关照,应予以免税的。就是本县的太爷,也得给他些薄面。乔老爷子的公事上,县尊还送来了挽联呢,这个谁人不知?今儿这税嘛……”

    两位税吏先自软了,点头哈腰地说:“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李老四也不待乔向廷同意,便让李显、李赫去拿两卷布来,送给两位税吏作跑腿费。

    税吏喜笑颜开,各自接过去,搭在肩上,又拱拱手,笑眯眯地走了。

    乔向廷十分感激李老四给自家解了围,也要送他一卷布,李老四拍拍胸脯,说道:“哈哈,不瞒老弟说,我今后要穿丝绸的!”

    说完,坐回凉轿上去,说声:“起……”

    乔大乖、乔二乖齐齐抬起来。

    又说声:“走……”

    两兄弟齐齐走起来。

    李老四只管惬意地坐在上面,又翘起了二郎腿,惬意地向岳父家走去。

    李老四意得志满地来到岳父家里,这时乔广善正在连廊上喂鸟呢,李老四忙打千儿问安,献上从淮安带回来的土产:一包大闸蟹、一包茶馓。

    乔广善见了礼物,知道他的事情竟然办成了,便笑呵呵地让他到上房里落座。

    乔金宝与老田也闻声赶来,献茶献烟。

    这时李老四却不抽旱烟了,改抽洋烟。

    待大家寒暄已毕,李老四就眉飞色舞地讲起此番包揽工程的经过来,嘴里啧啧赞叹说:“老话说的没错,城里有人好做官!如今应说官府有人好办事——这回多亏了大姐夫的本家张大户,由他引荐,轻轻松松就进了总督衙门。那乔慕贵先献上了二百两银票,呵呵,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等着有眉目了才肯进献银子。我嘛,只用了一幅画,就算入股了,轻轻松松揽下了河堤工程。”

    大家十分惊奇,乔广善问:“什么画?”

    李老四说:“就是从三妹妹家墙旮旯里捡来的一张烂画,我找人裱了一下。”

    乔金宝道:“区区二百两银子能揽下工程来?谁信!哈,该不会三姐夫的画入了总督的法眼,这才办成的吧?要么就是他的画价值连城!”

    李老四闻言,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就是初时张大户帮忙说工程时,总督待搭不理的,就连乔慕贵献上银票时,总督也是昏昏欲睡,可等自己献上那幅画时,总督就瞪大了眼睛,甚而离案鉴赏起来。

    李老四想到这里,心里一激灵,突然大呼小叫地让人备马,也不坐凉轿了,而是快马加鞭,一溜烟跑出去了。

    这里弄的岳父等人莫名其妙,都在后头指画着说:“你看他,越来越冒失了,这怎能办成什么事!”

    且说李老四匆匆跑出去,原来他是要赶往运河码头,去那几家书画店里问问尚璞书画的价码。

    其中一家掌柜的倒也认得他,就是拿钟馗蒙他做杨贵妃的那个,见他来了,忙问他手头还有“世外清闲居”的字画没?

    李老四忙问那些画在哪?

    掌柜的笑道:“哈哈,好画哪能存得住?早售罄了!”

    李老四纳罕,忙问:“真有识货的吗?”

    掌柜的说:“世外高人多的是。起初是京城的几个名家,来闲逛时发现了你留下的宝贝,争相购买。最后店里只好竞价出售,一幅斗方也上涨到了近百两。幸好我卧室里挂了一幅长卷,好歹没叫人发觉。不料突然来了一个大官,说是什么漕运总督呀还是河道总督,他是闻风而至的,硬说我店里有‘世外清闲居’的字画,勒令我全拿出来,可是只剩了那幅长卷了。他见了,扔下五百两银子就拿走了!唉,前头的一幅长卷,竞价时最高才出到了四百两。哈哈,文人清高,总不如大官阔绰!”

    李老四直觉得天旋地转。他略定了定神,说自己如今后悔了,要赎回原先的那些画。

    掌柜的笑着说:“您老该不是说梦话吧?咱们那时一手交银一手交画,离柜概不反悔!今儿涨价了,你也来赎回,他也来赎回,那生意还怎么做?你是痴人说梦呢吧?”

    李老四无话可说,只好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后面掌柜的还赶着问:“你手头还有那样的画吗?三百两一幅长卷!哎……五百两也行啊,哎,一千两……”

    李老四回到家里,杀鸡抹脖子的心都有!那些画,即便斗方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