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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邵翀是白痴

    “没啥。”于小安从酒柜里拿出几个杯子,“今天喝白的吧,暖和。”

    航磊说:“白的就白的,以后你俩别这么紧张,翀儿又不是禁忌,他是不在了,但不代表不能提到他啊。”

    于小安突然想起来米存说要结婚的事,之前航磊也说说不定会找个女朋友结婚生子,如果航磊也能像米存那样,坦然接受,或者他也许也能接受女生,是不是还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

    航磊帮于小安摆好酒杯,走到酒柜跟前看里面,“今天是不是我来选瓶酒啊!”

    安啸禹洗了手没擦,手上还挂着水珠,“你随意啊,想喝哪瓶咱们就开哪瓶。”

    航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放弃,“小安,还是你选吧,这种特殊优待我还是不习惯。”航磊说,他只是希望他们俩别用这种对待弱者的同情眼光看待自己。

    也许是很惨,但他接受不了别人的可怜,就算是于小安也不行。

    于小安随手拿了一瓶就在自己手边的,“就这个吧。”

    “嗯。”

    吃着、喝着、聊着,谁也没有刻意提起邵翀,但是也按照航磊的意愿没有刻意回避。

    航磊说,“其实我也挺纳闷的,前几天翀儿三七,我去的时候,居然一点儿难过的情绪都没有,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经历得多了就麻木了。”

    这话他不止一次说了,于小安也说不出所以然,总是觉得或许这样对他而言更好吧。

    “我觉得是你看够了他生病受罪的样子,所以走了对他而言或许是解脱了。”安啸禹说自己的观点。

    毕竟曾在病房门的窗口看过邵翀最后的样子,那画面在安啸禹心里如同梦魇,一想起来就会觉得呼吸不畅,好好的一个人,原本云淡风轻的样子那样迷人,却突然画风转变,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连招手都显得虚弱……

    这答案,航磊自己也想过,他肯定地点头,“或许是的,那样子真的太难受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声音消沉,眼神空洞。

    到最后医生说邵翀肝肾衰竭可他还在呼吸的时候,航磊想不明白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太痛苦了,那时候他恨不得替他拔掉身上的针头管子,让他快点走,也好过等死,每一秒都是煎熬。

    然而他无权这么做。

    当医生在十几个小时后宣布邵翀死亡的那一刻,航磊不得不承认他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最爱的那张脸如熟睡般安详,他着实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受罪了。

    是的,终于。

    但是这想法他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

    他不敢。

    “邵翀啊,就是个傻B。”航磊端着自己的杯子,象征性地和于小安面前的杯子、安啸禹手里的杯子碰一下,便把杯中酒送进自己嘴里。

    让那高度的酒液顺着自己食道滑下,在胃里灼烧,让酒精一点点占据自己的思想,那些愿意想的,不愿意想的,都可以暂时不必计较,“他,他特么的早就知道自己病了。”航磊说。

    明明知道他已经喝了不少了,再喝下去就要醉了,安啸禹和于小安两个人谁都没有阻止他,也许喝醉了,酣畅地好好睡一觉,对目前的航磊而言再好不过。

    “你怎么知道?”安啸禹又给航磊酒杯里添酒。

    航磊说不难过,说不在乎是不是提起邵翀,完全是自我安慰,瞎子都看得出来他明明难过得要死。于小安想。

    “前几天航远明找我,他要跟我和好了。”航磊笑,看着自己满满的酒杯,想起自己父亲那天的表现就觉得分外可笑,“他一直强调,如果没有邵翀,我就不会走歪路,”他看着于小安,“小安,这是翀儿的问题吗?是吗?”

    于小安没回答。

    “他就那么认为,邵翀死了,我就又是正常人了。”航磊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可是却分外苦涩。

    航磊也不管安啸禹和于小安有没有给他反馈,只是自顾自地在说,这些话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了。

    “邵翀啊,他早就知道自己病了,知道自己会死,于是他一早就去找航远明了,他跟航远明说,我是一时糊涂,走错了路,他说我还是一个孝顺、明大理的好儿子,我早晚会想明白航远明对我的重要性,以及……”航磊突然说不下去了,声音有些哽咽。

    于小安分明看见航磊要哭出来,可他仰头把自己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顺势让快要流出来的眼泪隐去了痕迹。

    “以及邵翀自己对我而言不过是一时被所谓爱情迷惑了……他特么的就是白痴,就算他否定对我的感情,凭什么否定我对他的感情?”航磊眼睛红红的,眼底每一条血丝都写满了伤心与愤怒。

    “航磊,去睡会儿吗?”安啸禹试图打断他的回忆。

    于小安把手按在安啸禹手背上,制止他——他宁愿让航磊这样痛痛快快彻底发泄一次,也好过始终把这些伤口埋在心里面,不给别人看,自己也不敢碰触,最后化脓、烂掉。

    航磊就像是没有听到安啸禹说的话,也不知道于小安的意思,只是终于找到一条好像看得到希望的出口,便奋不顾身地走过去。

    “所以,老头子才会把钱给我,让我死心呢!我当时还以为就算和他决裂,至少还换的回翀儿,却特么的是假的,航远明早就知道翀儿会死,所以可怜我。可怜我呐!”航磊终于还是哭了出来,眼泪沉默着、疲惫着流出来。

    于小安抽纸给他擦眼泪,把人搂住,分明感受得到他的颤抖。

    因为哭泣而无法抑制的颤抖。

    安顿航磊睡了,已经过了午夜,于小安洗好澡躺在床上,却睁着两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安啸禹躺下之前给他拉拉被子,却被他执拗地推了下去,被子的边缘只盖到腰部,整个上半身都露在外面。

    “你热啊?”安啸禹探身摸了摸暖气,供得很足,大概快过春节了,暖气温度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