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们之间没有人再提过陈言，好像他从未来过，只有家里那只日渐长大的小猫，在提醒着顾憬琛，曾经有一只年少的小鬼在这个屋里消散了。
只有顾憬琛一个人惴惴不安，他经常半夜惊醒，只有听到她的声音才敢再次闭上眼睛。
姜晓白只能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她想说，放心，我不会走，但是她自己都不确定的将来，她不敢许诺。
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也变得沉重，紧张，又都想表现出轻松的样子，时常相对无言，只是看着对方，顾憬琛一遍遍的确认她的存在，姜晓白一遍遍的告诉他我在。
晚上等他睡沉后，姜晓白飘出来，打开小夜灯，然后撩起发丝，附身在他眉心吻了吻。
“琛琛，我该怎么做？你才能重新获得快乐”
很快时间就跑到了年末，顾憬琛依然是医院的顶级劳模，节假日期间排的满满当当，连李庭武教授都忍不住替他抱屈。
“怎么年年都排你值班，医院是离了你不能转了吗，年轻人还该有点自己的私事”
顾憬琛明白恩师说的什么私事，也只装作听不懂，笑笑说，“没关系，他们都有事”
期间唐宁回来过一次，邀请顾憬琛吃饭。
酒吧里灯光闪烁，幽蓝色的，明明吵闹，人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却莫名生出一种叫安全感的东西。
视野前方，话筒前孟池舟正在唱着一首俗套的歌颂爱情的老歌。
姜晓白也站在台上，跟着和声，可惜没人留意。
顾憬琛有些恍惚，十年前姜晓白也曾经站在那里，那时的灯光也是幽蓝色的。他看向唐宁，唐宁正站起来给他拿酒，她还带着一副大墨镜，毕竟还有一层大明星的身份。
给他拿完酒，然后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看着台上向她飞媚眼的孟池舟，忽然转过头看着他，“是不是唱的有点跑调了？”
“嗯”，顾憬琛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过了一会才说，“比某些人好一点”，最后的声音淹没在音乐声里，不知道有没有落到唐宁的耳朵里。
“最近还好吗？那天的事我听说了，当时情况很紧急吧，还好，她还是熬过来了”唐宁陷在昏昏暗暗里，摘下了墨镜，“好像问了一句没用的废话”
顾憬琛无声的扯了扯嘴角。
她又看向台上的孟池舟，“当年我们第一次来酒吧，就是那天我鼓足了勇气，递出我这辈子写的第一封情书，结果可想而知，那是我最难过的一次暗恋，后来你知道晓晓和我说了什么吗？”
顾憬琛侧头看她，“不知道”
唐宁冲他眨眨眼睛，好像又回到那时她偷偷告诉他姜晓白的秘密的样子，“她说当你失望时，是因为你太过盼望。我当时觉得她说的这是什么屁话，青春年少时，谁不想和爱的人在一起，没有欲望，叫什么少年，她不过刚好种豆得豆，求仁得仁，自己春风得意，又来拿这种鸡汤搪塞我，她竟然还反驳说不是”
见顾憬琛不做声，唐宁勾起嘴角，说，“后来我信了，因为她说，你过的太苦，她想做你的甜，她没有太多期盼，愿望很小，小到只希望你过的快乐，同时愿望又很大，希望这样的快乐是一辈子”
顾憬琛手里的酒杯见了底，眸光浅浅“是吗？”
唐宁轻轻笑了一下，“你应该能感觉到”
一首歌结束，孟池舟从台上走下来，在一片起哄声中，唐宁重新带上墨镜，然后直起身，挽着走过来的孟池舟，十指相扣。
“喂，怎么又发呆，小顾同学”，姜晓白一手拿着擀面杖轻轻敲了敲桌子。
“水加的太多了，面都稀了，就这怎么擀饺子皮啊！明天就春节了。”
顾憬琛笑着看着她，眸中带着戏谑的笑，一字一句道，“知道了，小姜老师”。
“……”姜晓白被这一声小姜老师，火气去了大半，撇着嘴，“不敢，小顾老师”
顾憬琛凝望着她，呼吸蓦然一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你说什么？”
姜晓白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重复着，“小顾老师”
他的眼眶变的赤红，望着那双黑白分明笑意还未退却的双眼，仿佛从牙缝里逼出来的字眼，“你想起我是谁了吗？”
“你是顾憬琛”
是那个我守护了六年的顾憬琛，是那个等了我十年的顾憬琛啊
那一瞬间，姜晓白以为他会哭，但是那双眼通红到底没有落下泪来。
“琛琛，好久不见”
顾憬琛攥紧的拳头，努力克制想把她拥进怀里的冲动，有些委屈的怔怔的望着她。
姜晓白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伸手虚虚的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没有彼此的体温，没有相拥的触感，犹如一团温热的水汽，萦绕在他周围，顾憬琛垂着眼睫，一声声在她耳边叫着她的名字，如同梦呓一般。
“你想起我了吗？”他轻声不确定的问，“晓晓，你回来了吗？”
姜晓白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已经乱了的心跳，说，“嗯，我的男朋友”
又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讲，“明天就是新年了，我说过，每年陪你去江边放烟花的”
眼眶发热的感觉再次出现，猛的一下眼泪就涌了出来，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感情宛如潮涌般倾泻而出。
半晌才发出因为嘶哑而显的有些怪异的声音，“晓晓……“
“嗯”
“你食言了”，热泪顺着脸颊而下，穿过姜晓白透明的手臂，滑落到地上，“这次我很生气，不想原谅你了”。
“好，不原谅”
夜色融融
姜晓白附在团团身上睡的正熟，顾憬琛移开目光，没有说话，拿起手机翻身下床。
“喂”走到阳台，顾憬琛才拨通了电话，
孟池舟迷迷糊糊接了电话。
夜晚的空气带着凉气，顾憬琛顺手拉上了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明天帮我带我一天班，我有事”
“？? ?”
孟池舟眯着眼睛看了下时间，凌晨三点，怒吼道，“大哥，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有事不能明天说”
电话那端的顾憬琛幽幽的望着黑夜，语气十分惆怅，说了句，“我想去看烟花”。
孟池舟:“……”
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声音，孟池舟反应了几秒，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不是禁止烟花炮竹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