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从未见过，像现如今这般，来的这么多不怕淋雨的人也就罢了，一个二个还都还显得这般安静的场面。
这些个喜欢看热闹的贱民，平日里不都喜欢准备些烂白菜和坏鸡蛋，跑来咒骂着那些被斩首的犯人吗？
这些人什么都没准备，空手跑来看热闹也就罢了，为什么一个个还都像是在守丧一样，穿着清一色的素衣啊！
乌压压的天气，再加上寂静沉闷的人海……
此刻的八字胡监斩官，心跳如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怎么办，他好想逃，好想快点结束这场监斩。
可是，八贤王就在边上守着，说是必须要等到午时三刻才能行刑，那就只能按点行刑，哪怕提前或者晚了半刻钟，那都是他的过错。
好在，即便再怎么煎熬，时间还是一点点地来到了午后。
凄凄沥沥的春雨，仍旧在无声地浇灌着这片土地，像极了老天爷在静默的哭泣。
一名穿着囚衣的老者，拖着铁链和夹板，在一队狱卒的护送下，被压向了断头台的方向。
伴随着满头银发的老者身影出现，在场所有人也一下子如同被吸引了全部心神般，纷纷朝着老者的方向，投去了瞩目的视线。
这还是自从褚远山下狱后，他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哪怕无数文人书生，心中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老者的身形那一瞬间，有人的眼眶中，还是忍不住一下子就盈满了热泪。
不过是短短三日未见，褚远山的身形，就已经可以用瘦骨如柴来形容来了。
他那身灰褐色的囚服上面，不仅遍布着满是鞭痕和血迹，嘴角带着尚未干涸的血迹，就连眼睛都被一双染血的黑布，直接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不难想象，这期间，夏武帝无所不用其极。
为了让这名老者认罪低头，究竟又朝对方追加了多少残忍的刑法……
现如今的褚远山，所遭受到的苦难，已经不仅是被拔掉了舌头，连一丁点的声音都再难发出这么简单了。就连那双深邃而浑浊的眼珠子，也被尽数挖了去，据说被狱卒丢去了喂狗。
为了惩罚这个冥顽不灵的老人，夏武帝让他以后再也无法发声，再也无法看书写字，尽数夺取了老者所拥有的一切。
可显然，老皇帝还是输了。
对方除了用折磨对方肉体这种方式，来彰显着他的权威外，仍旧没办法折断，老者深藏于身心的那根傲骨。
对方虽然受尽了折辱，可仍旧尽量挺直了身板，视死如归般地走向了断头台。
无数围观的学子见状，一边任由着雨水混杂着泪水融入眼眶的同时，一边默默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周围除了悉悉率率的雨声外，其实并没有多余的声音。
褚远山很清楚，这已经是京都城中开春多雨的时节了。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文人学子恐怕将迎来一段，前所未有黑暗的蛰伏期。
可他相信，经历了这最严厉的寒冬后，所有被埋下的种子，都会冲破黑暗，展现出更强大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