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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天下谁人配白衣

    外面的天色渐暗,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外面的风声呼呼的,就像是程诺梦到的那天,梦到的被抛弃那天。

    也可能是她的幻听。

    她现在很害怕一个人待着,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圈着一个抱枕,就这么呆愣着,目光没有焦距。

    简言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占据了沙发的另一角,处理一些公事,还有一些私事。

    程毅正在跟他发疯。

    程毅:『我现在跪在我二叔二婶的遗照前忏悔,你说我怎么会认不出我妹妹,我真该死啊。』

    简言懒得看他的发疯文学,随意回复了一句“是啊,你很该死啊”就关掉窗口。

    他今天才知道原来程诺是被拐走的,之前她说的那些半真半假的梦,他就单纯地觉得只是梦,因为她说的那么不痛不痒,哪里像是被抛弃的无助。

    他是见过程栩的,也就是程诺。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是程毅家的小妹妹,见到谁都笑得灿烂,所以他被骗了不少的糖。

    原来她就是那个小汤圆精,那个会叫他“哥哥”的小女孩。

    “你今天在程家想跟我说什么?”她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他以为她会这么沉默一晚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眼神迷迷糊糊的。

    她继续提醒,“就是我说我有一颗痣,但被云雀啄了之后。”

    这么一说简言就想起来了,只是……

    “你就这么一直琢磨今天发生的事?不会觉得很累吗?过去了就过去了,现在等鉴定书,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放轻松。”

    简言的话戳中了她,怎么会不累,这一天就像是做梦,她像是被抽掉了脊骨,软软地瘫在沙发上,声音小小的,可怜巴巴,“我也不想一直琢磨,可是忍不住,你懂吗?这种感觉就像踩在云上,好像下一秒就踩空了。”

    所以她一直想找一个让今天都不成立的理由,证明她不是那个什么程栩,不是他们的侄女,孙女,表妹……她只是程诺,只是自己。

    “我懂,不会踩空的,我在旁边看着。”他的声音像是有一种镇定的效果,不过寥寥几句,她没有了刚才的那种焦虑。

    挺好的,她想。

    “肉麻死了,快回答刚才的问题。”

    简言犹豫了一会儿,开始解衣服扣子,他今天穿的白色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比以往更加的斯文败类,手上的青筋看起来很好扎,手腕上的手表有金属感,搭在白衬衫上冲击力很强,现在再加上这样的动作……程诺觉得自己咽口水的声音震耳欲聋。

    “你,你干嘛,让你说,没让你做。”啊呸,她在说什么,什么做不做的,一瞬间脸像洋柿子一样红,眼神躲闪又舍不得彻底移开。

    他的手停了下来,她松了口气,又觉得怅然若失,有一点点可惜。

    然而,他接下来的动作让她心跳迅速加速,比跳帕梅拉还夸张。

    他手指往解开的衣服上一扒拉,露出结实的胸膛,每一寸肌肉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太壮,少一分太瘦。

    潋滟的唇色、下颚线、喉结、锁骨、胸肌、腹肌……这是要谁的命?

    腹肌若隐若现,她不由自主地盯着,盯得简言维持不住表面的冷静,轻咳两声,希望可以唤醒她。

    “你看都着凉了,咳嗽了,把衣服穿上。”她欲盖弥彰的样子真可爱。

    他实在没忍住笑出声,“看哪儿呢,我想给你说的是这个疤。”他心口的位置有一个很小的疤,在洁白如玉的肌肤上很明显。

    “我这里也有一颗痣,有一次去游泳的时候,一只云雀飞过来啄了一口,伤口挺深,后来就留疤了。”

    他没说的太直接,在他看来这件事很乌龙,也有点好笑,所以身边的人都不知道,除了已逝的父母。

    程诺收起刚才那副不禁逗的模样,皱了皱眉。

    “那个位置,啄走的是心头血。”

    在他们这一行,心头血可以有很多作用,可以让一个人疾病缠身,也可以让一个倒霉至极。

    倒霉至极……不会这么巧吧?

    “你之前是不是跟我说过,你六岁之前运气还是挺好的,你这个伤是几岁弄的?”

    “六岁。”

    很巧,她是五岁,他俩是同时受的这个伤,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她还不确定,现在有点后悔当初没跟着老头多学一点。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简言的倒霉和这只云雀有关。要是可以找到真相,那她就不用每天打工换星星了。

    但是……毫无头绪!

    “要不,你还是先把衣服穿好。”不然她会一直没有头绪,视觉冲击过大。

    简言表情平静地把衣服扣上,慢条斯理的,哪里有愣头青的模样,就像是夜店老手。

    “你这……很熟练嘛。”她说得很小声,更像是一个人在喃喃自语。

    “什么?”

    “好话不说二遍,没什么。”

    程诺没有刚才那么焦虑,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亲子鉴定一般什么时候出来?”

    “应该是一周内,具体时间看程家那边有多急。”

    事实证明程家那边真的很急,第三天,程毅就打电话过来让简言带着程诺过去,说是结果出来了,虽然没说是什么结果,但简言已经猜到了。

    如果不是的话,他们不会让人过去,毕竟曾经满怀希望,希望落空的时候会万念俱灰。

    程诺应该也猜到了,她这两天在家里哪里都没去,每天看那种寻亲节目,简言每次回来她都哭得眼睛红肿,她说自己在酝酿情绪。

    她打了个电话问老头。

    老头说:“你聪明早慧,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从哪里来,我也就顺其自然。我知道这些年我一个老头子照顾你照顾得不周全,让你受委屈了。虽然你把山暝居当作家,但是你对这里少了一份归属感,现在好了,你马上找到自己的家人了。我当初在兰桥公路捡到了你,是你的父亲程仁希望我可以好好照顾你,这是他死后的执念。”

    程仁?这是她父亲的名字吗,很神奇,这个名字像是一个符号,一把钥匙,那些像蒙上一层薄雾的景象忽然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