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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八重亦未寝

    鸣神大社。

    夜色寂寥。

    神樱树的枝叶还在风中簌簌作响,月色透过随风摇摆的叶片,不稳地照射在树下小酌的两个身影上。

    八重神子本来该休息的。

    两炷香前,她正要躺下时,手下的巫女突然来报:“八重大人,千夏今日来当值了。”

    那双粉色的狐狸耳朵微微一动,有点诧异地应了一声:“哦?”

    索性就起身下床,准备去看看连一个预兆都没有……就旷工了整整八天的某个家伙。

    结果刚一个照面,就被她精神百倍的样子深深刺到了双眼。

    那位在八天前还精神萎靡的见习巫女千夏,现在居然神采奕奕地站在庭院里,那张脸上连淡淡的黑眼圈都没了,眼神也不黯淡了……简直就是光彩照人,仿佛这几天去哪里狠狠地补充了精力一样。

    可关键在于……这可是晚上啊。

    她即便是厌光,也不至于白天就真的一直在睡觉吧?

    八重神子神色复杂,但还是不忘记嘴上调侃:“哎呀呀,这不是那个一言不合玩消失的千夏吗?这八天去哪里浪了?”

    她半抬起袖子,故作伤心的样子,活像是被抛妻弃子的可怜人,一点也不走心地控诉道:“枉我还特意派人去踏鞴砂查看你的情况,我还以为你是出了什么大问题,每一次去找你,你那个单纯的邻居还总说你在睡觉,就连晚上也不来当值了……”

    “真是可怜我善心大发,想着接济一下失忆的同族,没想到居然就被骗财骗色,你居然一声不吭卷钱跑路了……我真是一腔真心错付……”

    眼见着她一点都不伤心的表情,和越编造越离谱的话语,千夏赶紧出声制止了她:“停——神子大人,我真的知道错了。”

    什么骗财骗色、卷钱跑路……这些没有发生、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吧。

    “错?”八重神子凑近她,一边发出“啧啧啧”的感叹,一边用一种让千夏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的眼神逡巡着她,半晌才开口。

    “看你神采奕奕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因为愧疚而憔悴呢。”

    千夏:“我确实是因——”

    “你旷工这几天,真的是叫我好伤心呢~”

    千夏:“我可以解——”

    “说什么也没用了,哎呀……我觉得你也不是很需要见习巫女的职务吧。”

    千夏:“……”

    再不做点什么挽救一下,她的工作就要在领导的不满之下完蛋了。

    忧郁的小吸血鬼叹了口气,妥协道:“那,我能否用一个月的油豆腐来换取八重大人一个听取我解释的机会呢?”

    八重神子瞬间收起了假惺惺的委屈,又恢复了平时的狡黠样:“成交。”

    于是便有了开头,二者坐在那棵高高的神樱树下对酌聊天的画面。

    千夏本来还想瞒着,但是因为旷工八天的成绩实在是瞩目,而且保不齐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对八重神子的了解,她才慎之又慎地决定相信她一回。千夏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自己这情况迟早有一天也会暴露,遂开口解释,说出了自以为振聋发聩的开场白——

    “其实,我不是人。”

    八重神子:?

    八重神子端着酒盏的生生凝滞在了半空中,好整以暇的笑意也僵在脸上。

    她:“……”

    八重神子眯了眯眼睛,语调危险:“你大可不必如此糊弄我。这种众所周知的事情,和你旷工八天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眼见着这位爱看乐子的狐狸要生气了,千夏赶紧补充:“我说的是,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呃……在我原本的世界也不是人。”

    话音一落。

    饶是八重神子这位见多识广的大妖怪,也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如你所见……我这相貌,你大概已经调查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妖怪是长这样的吧?”她挠了挠脸,眼神飘忽地四下乱看,心虚得要命。

    “那是因为,我原先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种族。”

    看白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这么高,兴许穿越世界壁垒的事情原本就是有发生过的呢?

    为此,千夏打算赌一把。

    她也不敢看八重神子的脸色,一股脑把血族的相关事情给说了。

    说完以后,还弱弱地替自己挽尊:“所以,我不来不是因为我不想来,是因为……我的确能量消耗太大,又没有补充的来源,就只能用尽量多的沉睡来抵消。”

    她都已经做好了被嘲的准备,但是一旁的狐狸却迟迟没有说话。

    她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了一眼。

    八重神子这才开口说:“我以为……你是璃月那边漂过来的。”

    稻妻的确是没有千夏相关的种族记载,但是八重神子看过手下调查的结果——

    从海上漂到稻妻的踏鞴砂,失忆,此前稻妻毫无她的踪迹,仿佛凭空出现。且对稻妻的方方面面都表现陌生,礼仪、说话方式、饮食文化……都是生手,竟然连一点哪怕失忆以后的肌肉记忆都没有。

    因为和甘雨相识,八重神子理所当然地以为……既然稻妻没有,那也许千夏出自神兽精怪众多的璃月呢?

    结果……

    当答案从这个当事人口中说出时,八重神子得承认,自己的修行还是不够。

    或许她该少吃一点油豆腐,多看一点典籍珍藏?

    ——不然怎么会感觉每个字都听明白了,结合起来却又感觉那么陌生。

    但是和千夏相处久了,她也清楚已经对千夏这个外来者完全放下戒心,明白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知道,千夏根本就没有撒谎。

    场面静默了片刻。

    八重神子眼神放空,被千夏轻轻地叫了一声:“神子大人?”

    这才放下酒盏。

    粉色的狐狸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神色,只是转而问起来另一个问题:“所以,你现在神采奕奕,是因为找到了能量补充的来源?”

    “那人是谁?”

    小吸血鬼骤然一僵,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笑起来,就想把这件事情给翻篇。她说:“是啊,我现在又可以回来当值了。为了弥补我旷工八天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