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与他身高差不多的乞丐劈头盖脸的,根本看不清面貌,这人却喊出来这个令仁心一生都极其讨厌的禅号。
“你是谁?”
安怡静了几许,才抬起脏污的手剥开遮到额间的乱发,露出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熟悉的是映在记忆里那张儿时脸廓。
陌生的是时隔多年,岁月早已沧海桑田,叫人记不住当年事情。
况且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的男子与他记忆里的那个谁,早已不相重合,再次看见亦想不起来他是谁。
安怡是个和尚,当了乞丐这么多年,没有用刀子割去自己长出来的头发,也只是任由它这样长着,如今的他连温饱都难以得到,何以去顾及这个。
“仁心,还记得师父吗,还记得安怡吗?还记得当年那个寺庙吗?”
安怡这样询问着他,嗓音里却不带一丝感情,是因为晾着自己家中娇妻出来红杏出墙,还是仁心明明活着居然不去找他,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只是在昏暗的灯光下,寂静无声的黑夜里瞧见的是仁心惨白铁青的脸庞,恨意缠在眼底。
但身体的颤抖却暴露了他的虚心,似乎是在害怕又或者是在隐忍着什么真相。
安怡一步步逼近他,直到来到他面前,用双眼凝视他:“还记得吗?我,安怡,当年一起成长,从来都不曾相离的我吗?”
仁心没有言语,只是惊惊然的看着他,身体愈发颤抖,不知是不是这夜色太冷,所以他的嘴唇一直哆嗦着,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来。
终于过了良久,他才错愕的开口:“安怡……”
安怡蓦得笑了,握起他冰冷颤抖的手指,幽幽道:“嗯,我是安怡,不过仁心你在抖什么,见到我没死不应该开心吗?还是说当年的事情与你有关?”
“我……”仁心甩开他的手,退后数尺,指尖发颤的指着他:”你怎么还活着?你不应该死在那场大火里吗?”
闻言,安怡的神情顿了顿,有些苦涩,也有些不相信,沉着一张脸,道:“所以当初的事情真的是你干的?”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仁心有什么理由再继续瞒下去,理直气壮的道:
“是,就是我,从小师父就比较溺爱你,对我就是非打即骂,连死了也把住持的位置授与你。
“凭什么啊,凭什么,我到底哪点儿不如你,入不了师父的眼!”
“师父是为你好,你就是这般报答他的吗!?”
安怡也有些绷不住了,双拳紧握着,指尖发颤。
仁心突然笑了,笑得有些疯癫。
“为我好就该对我好,为我好就该传位于我,而不是你!”
夜色漆黑,仁心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银色匕首,直往安怡心脏处捅去。
安怡虽眼疾手快,但一个躲闪不及还是被捅在了腹部上,鲜血淋漓,痛苦至极。
安怡狠狠推开了他,手捂着腹部,两眼发恨的看着他。
“你,你为何如此?我们可是好兄弟!!”
“为何?因为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你该死!!”
安怡双腿“噗”的一声跪地,头死死的垂着,毫无生气。
黑云滚滚,红尘往事的嗓音再度随风而来。
“你们猜猜我当时死了吗?”
众人:“……”
废话,要是死了,还能在这儿对抗整个京师吗。
“没死,我把他杀了,那场大火里有几个还未歇气的。”
“当时他们都说是仁心一把火烧了寺庙,老衲起初还不相信,觉得肯定是有人想要挑拨我和仁心的关系才逼迫他们这么说的,直到亲眼见到仁心的那一刻起,我就确信了这件事情。”
“其实在此之前老衲修炼了魔气,为的就是他,如果是他干的,我便杀了他,如果不是,我们还能一如往日,还是好兄弟,可没想到……世事难料啊。”
叶泽天闻言到这里似是有些同情他,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成为堕僧吧。”
“是,的确没有,那只是为了给葬身于火海中的同伴报仇,没想到仁心竟留了后手。”
“他每日每夜的杀人,末了还要道出我的名字,从此老衲就被所有人诟病,一朝冤孽,终成堕僧,心中生恨,便把那些诟病我的人全杀了。”
“别提那滋味有多爽了,还得感谢老衲儿时的仁心呢,竟不知杀人是如此的舒爽。”
众弟子眼中皆透着厌恶,而这个时候有些弟子的灵力皆都无法输出了,直接坠落而下。
阮温书怒道:“所以你就要为了你的一己私欲让这里变成火海炼狱吗!?”
“阮公子这话言错,老衲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阮温书瞪了这天穹一眼,好似要透过这天穹甩至南无脸上去。
“冠冕堂皇!!!借口众多!!!”
“好了,废话说了这么多,想必你们也支撑不住了吧,那老衲也没有必要怜惜你们,接下来的雷击,你们受得住就受,受不住就死吧。”
说罢,几道更为凶猛的电光雷击欲要落下,只听阮温书高声大笑了起来,似是在嘲笑他,而那几道雷击也在这笑声里忽的止住。
“你笑什么?”
“你真可笑,要死的是你而不是我们,不信的话看看你后面。”
离京师遥远处的一个山洞里,南无禅师盘腿坐在石沿上,面前有一处水潭,倒映着此时此刻京师所有的情况。
闻此一言的南无猛回头,看向自己的后面,神色恍然一惊。
“你,你们怎么会找到这儿的!我明明设了法阵,你们不应该找得到的?”
出现在这个山洞里的有一人一魔一鬼,正是黎锦曦,墨玄,阎冷深他们三人。
南无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庇护,又笑道:“就算你们找到了又如何,区区凡人之躯,能奈我何?”
黎锦曦往后退了退,面目中皆是浅淡的哀叹,上前的是墨玄。
自作孽不可活。
这只魔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南无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