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那些去查探的兄弟们说，登记了，想去的孩子都是意向十分强烈，但剩下的这五百多个孩子，其中有大部分似乎都在犹豫挣扎。”
顾临之了然，“想来这些小姑娘，一是担心家里，二也是被父母耳提面命的教训过。”
李世兴叹气道：“不读书不知礼，这些孩子难不成日后又要步上一代的后尘？”
顾临之笑道：“他们无非是觉得女主读书一是没有用，二是不能为家里帮忙，既然如此，何不想办法树立一个典型，叫他们知道，读的越多赚的越多。”
李世兴眼底有细细的光亮起，他咀嚼着顾临之话语里的意思，忽然笑了。
“要树立典型，倒也简单。”
“眼下不就有。”
顾临之百无聊赖的翻看着书册，“这几个小姑娘，有两个家庭还不错，另外三个家庭你也知道，一丘之貉，重男轻女不说，没把女儿当人看才是。”
“要想树立典型，恐怕要从那两个富足一点的家庭下手。”
李世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是，我知道你的意思。”
两人之间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倏地，李世兴眼眸黯淡一瞬。
曾几何时，这样的默契也属于他跟小郡主。
只是如今苏寒铮去汴京拿小蝶的资料尚未回来，他们连查都不知道从何查起。
麻匪狡猾，虽然派了一千多个人去搜查，但是他们终究不够熟悉地形。
面对熟悉地形的麻匪，还真是有些吃力。
距离离开两周交界处已经一周半，竟然还没有什么消息，李世兴如何不能心急如焚。
只是日日夜夜，心都在火里炙烤，每时每刻脑海里想着的都是最惨的结果。
久而久之，心倒也平静了。
但他深刻知晓。
这种平静，就像是下一秒会迎来狂风暴雨的海面，不知何时，巨浪滔天，掀起波折。
李世兴就算不说话，顾临之也能感觉得到他周身低落的气氛。
只是如今的确毫无线索。
顾临之想起自己信誓旦旦，要帮他找到小郡主的誓言，觉得脸有些火辣辣。
怎么感觉自己是来添乱的？
好在二狗蛋有上帝视角。
这些日子他也让二狗蛋多番留着汴京城的情况。
二狗蛋也很上道，认真观察。
不过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倒是提了一嘴，雄州知州似乎被申饬，据说是赈灾不力。
顾临之心想这雄州知州不就是苏家两兄妹的亲爹吗？
也真是好笑。
自己女儿老婆失踪了，亲爹亲夫君连派人来送个口信的动作都没有，再不济好歹得找找老婆吧。
想来是不挂念这对儿女和结发妻子。
离谱，实在是离谱。
于是顾临之也懒得去听知州近况。
跟二狗蛋很严肃的说，除非知州死了，否则不要告诉他知州的情况。
免得他忍不住告诉李世兴，惹得李世兴心更烦。
……
……
最近县民们觉得自己心很累。
县太爷像是发了疯一样，天天都在颁发不一样的法令。
但今天县太爷很奇怪，居然没有任何一道法令颁布。
百姓们心想县太爷莫不是回心转意了。
结果就看到衙役贴出红榜告示——
“李家二姑娘李小丫，江家三姑娘江小花，刘家大姑娘刘翠花，王家大姑娘王金彩，江家大姑娘江元宵在女子学院学习格外努力，在小考中表现优异，特此嘉奖每人一两银子，望诸位，再接再厉，共创奇迹。”
一旁还附上了五张字迹歪歪扭扭的试卷。
“我是让你帮忙找能给她们发钱的由头，但是我没想到这个由头这么离谱。”
李世兴站在不远处望着那几张歪歪扭扭的试卷，闷声道：“你要是找不到夸的，可以不夸，这几张卷子做的一塌糊涂，怎么敢说成绩优异？”
顾临之嘿嘿一笑：“成绩优异是对刚开始入学的她们来讲，人总是在错误的堆积之中进步。”
“她们刚入学的时候，这张卷子只能做对十分之一，现在都能做对二分之一，一下进步了这么多，我奖励她们又何妨？”
李世兴心想你就是想奖励这几个小姑娘，找什么理由？
不过也不好落了顾临之面子，于是笑道：“这倒无妨，只要有心奖励，怎么都能奖励出去。”
只要父母有心爱孩子，便是再贫困，也能让人感觉得到父母对孩子的爱。
这张告示贴出去，引来了许多百姓围观。
他们有些人看得津津有味，搓着下巴点评：“还别说，这字写的是比我儿子那狗爬字好看些。”
也有人不服气道：“这几个女孩不过学会认几个字，都能有一两银子奖励，我家姑娘可比她们聪明多了，要是把姑娘送进去学，那不是以后动不动就捧银子给我？”
另外的人哼了声，“你把姑娘送进去也得人家愿意收，免费给你们养闺女，你们还不乐意，现在见到有好处了，眼巴巴的贴上去，也不看看人家李大人是冤大头吗？”
这人不乐意道：“我还不信了，我家姑娘又聪明又体贴，干啥都是一把好手，我现在就带她报名去，这什么劳什子奖学金，都得我姑娘拿了才是！”
抱着这样想法的百姓不在少数。
他们觉得自家姑娘虽然算个赔钱货，但怎么着也有点小聪明在。
于是从告示贴出之后，女子书院门口，人数爆满。
甚至好多家长挤都挤不进去。
有心软些，比较疼爱女儿的家长，拉着女儿的手，好生劝解，“以后去了学院读书，没有在家里，那般自在，要好好的学，不要给家里丢脸。”
往往这个时候，女儿眼里会含了晶莹的泪，握着父母的手，一言不发。
也有把女儿当赔钱货那般看，送女儿去书院只是为了让女儿给自己挣银子的家长不耐烦催促女儿。
“你爹娘费了老大劲把你送进这个学院，你可得争气点，在学院里听说学得好就有钱拿，你可得给老子抓紧点，多拿点钱回来，不然老子把你的皮都给你扒了，拿不回来钱，以后你就不是咱们家的人了，回来给老子睡猪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