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让他日日夜夜活在痛苦的悔恨里,生不如死才是!
他一步一步上前,在小可汗满眼的惊恐里,拎起他的衣领。
小可汗能在顾临之身上察觉到滔天的怒意以及杀气,那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威胁。
他的声音依然蛮横,却带着颤抖,听得出来他的底气不足,“你,你要干嘛,我是是未来辽国的大可汗,你要是杀了我,辽国会向大宋出兵的!”
顾临之静静的看着他,低低一笑:“你说的对,我要是杀了你,会血流成河,会造成不必要的战争。”
小可汗果真愚笨至极,没有听到顾临之看似平静的话语里隐藏的杀机。
他只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似乎畏惧于他的权势,于是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令人作呕的姿态。
“你知道就好!”
“你要是敢伤害我,我阿姐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很埋怨的看着琪琪格:“阿姐,你为什么不帮我拦住他?你要让我见到他?”
琪琪格淡淡道:“因为他的愤怒若不对你发泄,那么受难的将是整个辽国。”
琪琪格向来通透,看得清楚。
对方既然是所谓的神明使者。
背后挂靠的是一座通天大树。
她这几天也见到过神明神奇的力量。
对方若是想要覆灭一个国家,那是绝对轻而易举的事。
两相权衡之下,自己这个本来就不中用的弟弟,自然更没有作用。
小可汗听到琪琪格说的话,微微一愣,旋即恼怒道:“我是未来的大可汗,我若是死了,整个辽国都将陷入动乱之中!”
琪琪格沉默不语。
究竟是谁给了自家弟弟这样的自信?
现如今整个辽国运行的井井有条,不全都是出自她这个大可汗的手笔?
顾临之却不会给小可汗留面子,闻言冷笑,“一个小屁孩儿,怎么整天想着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告诉我,你除了占了个继承人的身份,你还能干什么?”
“你是会文会武,还是会把控朝政?”
“你现如今能够安安稳稳的生活,没有被那些部落给吞噬掉,全都仰赖于你面前的姐姐,我要是你,我就把大腿抱好,谁会像你这样,傻不赖赖的,整天只知道嚷嚷着自己是继承人。”
小可汗一脸的不服气:“那是我父汗让她做的,身为姐姐本该如此!”
听到这句话,琪琪格那原本还有一丝柔软的心,终于彻底坚硬。
她看着小可汗,眼里是平静的失望,“身为姐姐,我接受了父汗的遗愿,将整个朝廷把控在自己的手里,可这并不代表那是我应该做的。”
“在你只知道贪图享乐的时候,我整日殚精竭虑,连饭都吃不下去,为了稳住这个江山,我四处奔走。”
她似乎回忆起了当初刚上位的苦楚。
一个女子在崇尚武力的辽国,却坐着最高的位置。
甚至还能将这个位置坐得稳稳的。
可想而知,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有多辛苦。
小可汗却不以为然:“你守住这片江山,等到我继位的时候,自然能让你享受到优渥的长公主的日子。”
琪琪格轻轻笑了:“长公主的生活有什么好的?”
小可汗微微一愣,高高肿胀起的双颊,显得格外滑稽可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什么不好?”
琪琪格笑看着自己弟弟:“你该知道的,我的野心从来不止于此。”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要的是天下苍生,无不莫敢仰望。
苍生伏在她的脚下,她要站在这世间的巅峰。
小可汗虽然有点傻,但听到琪琪格的意思,立马反应过来,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意味。
“你——”
“你要谋反!”
琪琪格拍了拍他的脸,“我的好弟弟,这江山如今是我在坐着,只要我不让位,谁又敢多说什么?”
“何况什么叫做谋反?这天下你一个废物坐得,我凭什么坐不得?”
“你说我是废物!”小可汗眼里喷射出愤怒的火焰,“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文不成武不就,你有什么值得让我夸你的优点吗?”
“何况你还生得如此暴戾的性子,如果是让你坐在大可汗的位置上,这天下恐怕无安。”
琪琪格自己也想清楚了。
小可汗不管是被奸人蒙骗,还是自己本身如此。
但做出来的残暴之事并不能够否认。
她想顾临之说的是对的。
替自己的弟弟遮掩,那是出于长姐的一番拳拳之心。
可,他终归要长成一个男人。
自己犯下的错,就应该自己面对。
无关岁数大小。
小可汗听到琪琪格说的话,愤怒极了,“你不过只是代替我管一管罢了,真把这天下当成你自己的了!”
“你一个女人能够坐上大可汗的位置,不也全是仰赖着父汗的遗嘱,可我才是正统继承人,你若是不让位于我,父汗一定会带走你的!你死了都进不了长生天!”
这是一句多么恶毒的诅咒。
辽国人崇尚长生天,认为自己死后会进入一个特殊的地方,灵魂一直长生。
这样的诅咒无异于说琪琪格死后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琪琪格冷笑:“我何尝在乎那些。”
“我若是退位,那些被我一直压着的人,只会跟雨后春笋一般窜出来,想要拿走我手上的权势,分吃我的血肉。”
“而那个时候,面对权势,你又能够如我护着你一般的护着我吗?”
小可汗愣了一愣,理所当然的道:“你是女子,等那个时候都该嫁人了,长公主出嫁,我自然会送给你一份体贴的嫁妆,也不枉你这些年来的帮助。”
琪琪格听的哈哈大笑,眼里都笑出了泪水。
嫁人?
原来这就是她在她好弟弟的眼里的最后一份价值。
等到所有的权势都分出去。
她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长公主。
到时候派出去联姻,还能换取最后一份价值。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永远成为牺牲品。
她谋略等等,胜过辽国所有人。
她合该是天上的鹰,不该是被关在笼中的鸟。
这位置,她的弟弟坐得,她也坐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