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珏面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幽暗，“他说，我不是东凌人。”
祝颜歌眉心微微一跳，心里面已经有了某种呼之欲出的想法。
“他说，我是天晟帝的私生子。”楼珏竟然也没有卖关子，甚至说完这一句话，自己还先笑了起来，“你说可笑不可笑，我一个大半辈子都在贫民窟里面挣扎的烂泥，他竟然说我是皇室的流落在外的宝贝儿子，我当然不相信，可是，我又十分希望是这样，我真是受够了这种永远低人一等的感觉了。”
祝颜歌听完，忍不住也好奇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听说楚王要来天晟当质子，而齐王正好要我盯着，我左右闲着没有事做，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所以就跟着楚王一起来了。”
祝颜歌若有所思，难怪一开始她跟楼珏接触的时候，总感觉他心思并不在霍渊身上，原来这并不是一种错觉。
“我费尽千辛万苦，接近你，其实是为了进宫，宫里面这么大，我找不到什么线索，直到那一场大火，让我知道了原来天晟皇宫里面有一个地宫，也终于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答案。”
祝颜歌看他脸色，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我找到了天晟帝的陪葬陵，在里面找到了‘刘妃’的棺椁，在她的陪葬品里面有一些小孩的玩意，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生产八字，又顺着这个线索，我找到了当年伺候刘妃的人，确定了一件事情。”
祝颜歌想自己应该已经知道这个谜底了。
“我当时其实很兴奋，原来我生来就不是低人一等的，我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要告诉陛下一下好，我其实也没有想到得到什么，只是想认回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可是他跟见鬼一样把我赶走了。”楼珏说到这里，露出了一抹有些扭曲的笑容，“原来鸠占鹊巢的人是他！”
祝颜歌手忍不住微微握紧了一些，不管楼珏是不是私生子，祝恒海是成王之子这件事情是抹不干净的，那么比起他，楼珏的身份来坐那个位置，或许要更名正言顺一些。
而楼珏显然也知道了这个事情。
“可是就算我知道一切的答案又怎么样呢？我根本不可能把陛下从那个位置上面赶下来，直到我遇到了一个人，也是他告诉我，要怎么拿回自己失去的东西。”
说到这个人，楼珏脸上不加掩饰地出现了几分崇尚之色。
祝颜歌猜测，这个人或许就是霍渊口中那个在暗中操控这个世间走向的人，虽然这件事听起来玄之又玄，但是在原来的世界里她也不是没有听过这种阴谋论，倒也不至于全盘否认。
“所以今天让我来到这里，真的是他的主意？”
楼珏双目含笑着点头，“公主果然是聪明人。”
“你这么说，我挺开心的，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把我当猴耍呢？”
楼珏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些，“什么意思呢。”
“你说的那个什么‘老者’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吧。”祝颜歌嘲讽道，“堂堂齐王，怎么可能会让一个贫民窟里面什么都不懂的穷小子来当幕僚，是嫌自己命长了？”
楼珏唇边的笑容淡了一些。
“你身世若是真如你说的那样可怜，你是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齐王的，据我所知，他可是最受宠的一个皇子，伴读幕僚个个出生高贵。”祝颜歌哼了一声，“我猜，是因为东凌帝本身就和你们这个不知道搞什么邪教的组织暗中勾结，你可能是那个组织里面的什么头目，需要你盯着东凌，你就为了完成任务，跟着齐王那种蠢货吧。”
这一层祝颜歌还真不是随意乱说的，是因为他回想起了原书，还真有关于楼珏身世的解读，不过由于当时她并不喜欢这个人物，所以匆匆略过也就作数了，脑子里面大概是有印象的，但是若是楼珏不主动提起来，她是绝对想不起来的。
楼珏抚掌而笑，“殿下，厉害。”
祝颜歌冷声说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了？”
“很简单，公主，我想你可以加入我们。”
祝颜歌微微挑起了一边的眉毛，“我对你们那一些狗屁东西不怎么感兴趣，而且你们整天搞这么变态的事情，甚至做人体实验，我还怕遭天谴呢，你们竟然会主动来找我。”
“我们一直觉得，公主身上或许蕴含着某一种足够改变某种事情轨迹的能力。”楼珏脸上的神色总算是正经了些，“之前，我们算出，天晟或许应该命不久矣，百姓苦天晟帝太久了，他的暴政已经碾压得百姓们没有一点生存空间了，可是公主你出手，轻而易举地让天晟帝改过自新，如今再算，天晟最少还有百年寿命。”
祝颜歌忍不住耻笑一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因为恒海听我的，我让他好好做人，他就听了。”
“可是公主为什么在天晟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才说呢？”楼珏眸色幽深，“难不成，公主也有看穿未来的能力？”
这个确实是有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楼珏的判断倒也没有错，祝颜歌一时沉默下来。
“我们一开始觉得或许是侥幸，直到公主改变了霍渊，我们算出，霍渊满心仇恨，或许后半辈子会征战沙场，赢得功名无数，同时也会十分残暴，比起祝恒海，有过之而无不及。”
祝颜歌顿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来天晟，其实是为了防止霍渊报复这世界？”
“算是。”楼珏捏了一下鼻子，“可是，他遇到你之后又改变了，甚至为了你，开始保护起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国与民，一个可能是意外，两个难不成也是吗？”
祝颜歌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所以，你们也是故意挑中这么几个人选，把他们喂成药人，反正到了年纪人就死了，到时候被他们打乱的棋局自然又有另外一股力量恢复。”